,就披着曾凡的大衣去各处转悠。
曾凡装作无意向安雪一瞥,却发现安雪并没有走过来,而是在半道上停下来和什么人说话。曾凡再次感到失望,并且离开大衣的包裹之后,他立刻感受到了零下十几度的气温的恶意,但是王小强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他本就不该好了伤疤忘了疼,披了大衣忘了冷的。
还算安雪有良知,她最终还是来到了曾凡跟前,在曾凡被冻死之前。安雪穿了一件很长的黑色大衣,连同那几乎占满了整个眼睛的黑色瞳仁,几乎都要融入到黑夜里去。曾凡总是不敢看安雪的眼睛,仿佛那里有股奇异的力量,要将人吸进去,但他喜欢看她带了微笑的嘴角。
“你也来看戏吗?”安雪幽幽地问。
“我......是的,我也来。”曾凡似乎打了一个寒噤。
“冰糖葫芦,你吃吗?”她拿着一串冰糖葫芦,轻轻地问。那串冰糖葫芦明显已经被吃掉了一颗。
此情此景,曾凡不禁有些恍惚,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安雪的冰糖葫芦已经到了自己手中。曾凡更加手足无措起来,他似乎看到了安雪脸上同样错愕的表情。
曾凡赶紧咬了一颗冰糖葫芦含在嘴里,来证明自己的神经和肌肉群的正常,还咿咿呀呀地说了一句仿佛秦腔的话。安雪不懂,便笑了。他也赶紧想去笑,却发现安雪早已转身走了,那笑便僵在嘴边成了一丝苦笑。
曾凡一阵失落,却又突然想起站在旁边的武江城,便连忙问他吃不吃冰糖葫芦。其实武江城早就不满了。小学的时候他和安雪还是同班同学呢,后来他因病休了一年学,就低了一级,哪知安雪竟将他忘到了九霄云外。
“那是人家给你的,我可不敢吃。”武江城瓮声瓮气地说。
曾凡也听出了武江城话里的不快,赔不是般地说:“那有什么,给你你就吃嘛。”
这话到了武江城耳朵里却有了一丝炫耀的味道,他正要好好挖苦一下曾凡,王小强却回来了。曾凡这才意识到,自己都快冻僵了,赶紧要回自己的大衣,并把剩下的冰糖葫芦给了他。
王小强逛了一圈回来,发现还有冰糖葫芦吃,当然没有客气的。武江城还要阻止王小强,再挖苦曾凡几句,可王小强吃食物的速度实在太快,根本没给他机会。
曾凡发现武江城看他,赶紧抬头看戏。这时已经换过了曲目,曾凡又听不懂了,他向人群中挤了挤,听到有人在议论这台上正唱的戏,却也只听到“游西湖”几个字。
曾凡装模作样听了几分钟,回头发现林玉岚已经不见了,安雪也不见了踪影。终于连最后一丝听戏的理由都没有了。正好武江城和王小强也觉得无聊,三人便结伴回家。
第二天晚上曾凡三人照例来看戏,却并没有见到林玉岚,也没有见到安雪。
到了第三天晚上,武江城和王小强已经对看戏没了兴趣,曾凡却还叫他们去逛逛。然而曾凡想要见到的人终究还是没有见到。喇叭里抑扬顿挫的秦腔仿佛成了呜咽声;刚才还挂在天空上的小半个月亮,这时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那秦腔越听越像是哭声,曾凡整个的心也凉了下来。看了看不远处卖冰糖葫芦的女孩,曾凡终究下了决心似的,和武、王二人回了家。
第四天晚上刮起了很大的风,曾凡终于畏惧了、灰心了。武江城走亲戚去了,王小强也没来找他。百无聊赖之下,曾凡很早就上了床,却又睡不着,躺在床上一直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响。在睡梦中,他又隐约听到了秦腔:“前门打出薛平贵,后门打出王宝钏......”然而连同那支离破碎的片段的记忆,都被窗外冷酷的大风尽数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