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
宁白峰很平静,正襟危坐于石案前。
罗本步入棋坪讲堂,轻微咳嗽一声。
众人议论之声立即停歇。
此时朝阳初升,罗本领着众人礼敬天地。
随后整齐而浩大的读书声响起。
“天命之谓,率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朗朗读书声,在山顶间回。
宁白峰手中无书,但也曾看过不少儒家典籍,这些并不算高深的儒学内容,早已记在脑海。
此时跟着罗本的领读,中意气随背诵声喷薄而出。
只是很快他就发现,山顶汇聚的浩然之气,并没有曾经看到的那样浩瀚如潮水。
现在的他虽没有灵目,但修为早已今非昔比。
周灵气浓郁程度如何,他能清晰的分辨清楚。
曾经老山主领读之时,浩大的灵气流如云朵覆盖整座石云山顶,如潮水冲刷在众人之间。而现在,灵气仅仅只是笼罩棋坪讲堂,甚至稍显稀薄,流转力度只是山间河水一般。
宁白峰看着前方领读的罗本,心中喟叹。
湘云书院以修为来看,自然是曾经的老山主最高,其次是院判许鹿,接下来才是罗本。
而许鹿早亡,老山主又殉国,书院的大修士已经折损殆尽。以现在这番况来看,罗本的境界不过只是治国小才境,堪比练气士的玄妙境而已。
此等修为,确实难以支撑大局。
所幸书院并非修行宗派,修为高低对书院来说,其实并不那么重要。只要能认真读书,治学育人,便算是对得起先贤文章,圣人教诲。
“......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是故君子诚之为贵
。诚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
山间读书声依旧。
宁白峰背诵至此时,心中骤然有悟。
体内剑元随外灵气逐渐波动,初时只是迎合,如水流运转周。
然而随着读书声时间越长,剑元流转全如大江大河之水奔流不息,凶猛无比。
有此感觉间,宁白峰背书声骤然拔高。
充沛的剑元透体而出,上衣袍如有风吹,猎猎作响。
棋坪讲堂里汇聚的灵气被剑元搅动,以宁白峰为中心,逐渐流转如旋涡。
大风自院内升起,扩散至山顶天空。
众学子虽感觉异常,但读书声并没有被因风起而停止,甚至不自觉间声音更大。
随着时间推移,流转的旋涡也愈发增大,更为浓郁的灵气汇聚过来,湘云城上空的云朵全部聚集于此,缓缓旋转。
......
......
于此同时,湘泽内某座木楼顶层。
一条感灵木制作的感灵台上,灵气翻转入沸水。
有个长眉似刀的消瘦男子站在窗前,远眺极远处的漏斗云涡。
男子长眉一扬,似长刀抬起,自言自语:“看这样子,莫非是罗夫子要成大才了?”
城内晨起的百姓,看见城北漏斗一般汇聚的巨大云朵,啧啧称奇。
书院夫子,确实有大气象。
......
......
书院内,一座屋舍的房顶。
有个驼背老者靠在飞檐上,喝着酒,仰望着天空,无声轻笑。
忽然间,有女子御剑而来。
“元伯——”
老者一扬手中酒壶,打断女子的话语,“不必惊慌,只不过是少爷要破境了而已。”
聂红竹满脸惊喜与骇然。
惊喜自然是因为自家公子破境,骇然则是因为不曾想到破境的声势,居然如此之大。
远处的棋坪讲堂里,读书之声更为洪亮。
“......唯天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夫焉有所倚?!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
这一刻,宁白峰抬起手臂,一手指天。
充沛剑气澎湃而出,漏斗状的气旋自下而上,倒灌天空。
瞬间,覆压半城的云团炸开。
丝丝缕缕的白云如长剑,向四方激出去。
整座湘云城上的天空,像是覆盖着一把巨大的油纸伞。
此等奇景,蔚为壮观。
俄倾,山顶风歇。
讲堂内众学子,全都看着中间的白衣青年。
刚刚那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
书声琅琅之中的共鸣?
他们朗读到最后,已经不受控制,自发的拔高声音,心绪直至此时都依旧慷慨激昂。
罗本面朝青年,行礼笑道:“恭喜!”
宁白峰放下手臂,恭敬的执弟子礼,“谢先生教诲!”
......
......
屋顶老者轻笑一声,“一粒金丹吞入腹,从此天地任遨游......”
练气士谓之金丹,剑修则是剑丸。
老者举起手中酒壶,对天敬酒,长长的喝了一口之后,大笑不止。
“自今起,这天地......要变小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