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元镇善良但并不代表他傻,只要想明白,仍旧是拿得起放得下,从他那灵动的眼睛就能看出,并非迂腐之人。
危机四伏的泥潭,在老道士的烟杆下,显得不再凶险。二境三境练气士谓之若生平大敌的泥虫,老道士吹口气的功夫,纷纷斩落与三丈开外,连潜行到三人脚底下的都尚未有所动作,就死在淤泥里,泥泡都没冒出一个。
老道士带着两人如闲庭信步般在沼泽里东游西逛,直至半晚时分,才找到一块可供歇脚的干土地。
望着前方的干土丘,元镇显得有些兴奋,走了一天的泥水潭,不是杂草腐树就是形态丑陋的泥虫,实在是令人倒胃口。
土丘不大,但胜在土地硬实,脚踩上去不是沼泽里那种软绵绵的感觉,有种让人脚踏实地的舒心感。土丘顶上长着一棵两人高的小树,结着一些红色的果子,刚刚踏上土丘的元镇一声欢呼,准备跑上去看看,却被宁白峰拉住胳膊。
元镇扭头看着宁白峰,只见对方轻微摇摇头。
老道士“呵呵”一声笑,“放心去吧,不必如此谨慎。”
元镇眉头一挑,反手拉住宁白峰,兴冲冲的往树边跑。
小树上结的果实不多,成熟的也只有那么七八颗,宁白峰看到树上的果实,眼神有些奇怪,欢喜,悲伤,思念,不一而足,具都是一闪而过。
“运道不错,竟然在这里能遇到一棵蘋婆果树,有口福了。”老道士骑着毛驴跟上来,笑呵呵的看着面前的小树,显得很是满意。
“蘋婆果树?这果子能吃?味道怎么样?”一连三个问题从元镇嘴里蹦出来,显然是听到能吃,有些急不可耐,毕竟午时吃的干饼早已消解在五脏庙里。
老道士点头道:“当然能吃,味道还不错,此果灵气饱满,食之有助于练气士聚集灵气,加进修行的功效。”
元镇“哈哈”的欢呼起来,伸手就将树上几颗红的果实摘下,兜到衣襟上,送到三人老道士和宁白峰面前。
老道士摇摇头,“这果实灵气与我无益,你们吃吧。”
宁白峰拿着一颗蘋婆果,挪挪嘴唇,终究还是没有咬下去。
“有何问题。”老道士见宁白峰这副神色,好奇问道。
宁白峰说道:“前辈说这叫蘋婆果,很稀有么?”
老道士回答道:“不算稀有,但也不多见,你吃过?”
宁白峰点点头,“在我老家,我们管他叫嘎啦果,只因他咬下的时候会发出一声“嘎啦”脆响。”
老道士好奇道:“你老家在何处。”
宁白峰黯然的摇摇头,低沉的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三个字,饱含异样的辛酸。
老道士不再多问。
元镇腾出一只手,拍拍宁白峰肩膀,即是同情,也是安慰。
元镇咬着手中彤红的果实,发出“嘎啦”一声脆响,鼓着腮帮子咀嚼后咽下去。
“这果子果然和你说的一样,嘎啦脆响,味道好甜,你以前吃过几次?”元镇咬着果子,轻声问道。
宁白峰点点头。
看着手中的蘋婆果,宁白峰并非是舍不得吃,而是不想吃,若是实话说出来,这种果子他都吃吐了,不知两人会作何感想。
宁白峰清晰地记得,当初在村子里的时候,由于土地过于坚硬,基本种不出什么粮食,反倒是各种果树长得满山遍野,异常茂盛。村民没有法子,只能用果实充饥,年年如此,日日如此,再好吃的果子这么吃下去那也受不住。村子里的村民千百年来,自有记忆起就是吃这些果子用以生存,连喝稀粥都是只有年节的时候才有。
而当刘叔无意中来到这与世隔绝的云宁村后,看着漫山遍野的果树,累累的果实压弯枝头,甚至是掉落在地上任其腐烂,都没有人看一眼,很是感叹一番。
一群住在金山银山上的村夫。
宁白峰最终还是咬下去,感受着熟悉的口感,心里百味陈杂。
随着夜幕的降临,静谧的沼泽开始活跃起来,粗壮的泥虫如蚯蚓般在泥潭里翻来覆去,白日间潜伏在沼泽泥潭腐木下的怪虫开始出现。空中,如萤火虫样的细小飞虫闪烁的光点飞舞,将整个沼泽装点的如同天上星海般,神秘而壮美。
夜风里,令人惊惧的怪吼不时传来,然后又随风而去。
白色的烟雾纱帐早已扩大到将整个土丘笼罩在里面,纱帐上不时的闪烁着火花,贴近泥面上的地方更是火花灿烂,三人如同住焰火围成的圈子里,绚丽多彩。
光影之中,一道坚毅的身影,不断的刺出树枝,然后又收回。
反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