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都是妹妹管教不严......”杨筠说话间面色苍白,忽然抚腹,身子瘫软下来。
“妹妹怎么了?二郎!”
李世民赶紧将其扶到床榻上,呼来医师一诊,正是气血两虚之症。无絮亲督药食煎熬,特留李世民于房内陪在杨筠身边。
侧殿挟屋内顿时一阵沉寂。
“有殿下在身边,就像做梦一样。”
“你好些养身子,不要胡思乱想,我叫问雪进来陪你。”李世民说着就要起身。
“殿下就这么不愿见我,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愿与我说吗?即便我有殿下骨肉......”
“你我都知道这孩子如何得来,我不咎既往,大家相安无事便是最好。”
杨筠闻听,已是泪眼摩挲:“心念一个人就这么难吗?!我说过,我愿守着殿下一辈子。莫非当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何必如此?”李世民起身,望着门外:“当初难违陛下旨意,误了公主终身,本王心中也实在有愧。”
“公主?在殿下眼里,我还是个前朝公主,从来都不是你秦王的夫人,是吗?我自觉少时识得殿下,与殿下青梅竹马,爱慕殿下至深。却没想到,殿下全未放我于心上。我是陛下封的乐阳公主不错,却也是秦王堂堂正正娶进门的夫人。此前夜伴殿下之事,我也有无奈苦衷。若殿下因此有怨,我杨筠无话可说。”
一席话后,李世民竟一时无言以对。
杨筠挣扎坐起,起身近前:“此番话,我只对殿下说一次,杨筠爱慕殿下之心,日月可鉴。殿下大可以不把我放在心上,只求让我能在旁侧,哪怕远远地守着殿下,可好?”说着拉了拉李世民衣袖。
望着眼前那苍白无力的面容上一副楚楚可怜的眼神,李世民的心顿时软了下来,只侧过身去:“世间唯有情爱最是身不由己,我心里有别人......”
“我不怕!我说过,只要此生能相伴君郎左右,便无悔怨。来日方长,我相信殿下定会看到我的好,看懂我的心。”
“你累了,该好好歇着了。”李世民搪塞道:“以后莫要再做这种傻事。你说的不错,你是我李世民堂堂正正娶进门的侧室夫人,我断不会弃你不顾。如今既有身孕,就好好府内休养,一应所需,无论何物,我都会答应你。”言罢起身出殿。
一行清泪默然划过杨筠侧颊:“一应所需,都会答应我?那便让我来做这秦王/府的王妃又如何?!”
流民之事既需做长久之计,朝堂之上,李世民自然禀明上奏。谁知,同朝为列的裴寂却不以为然道:“秦王所奏非虚,只是,臣以为,长安城内,如今百姓安居乐业。不如在城外另建别城,以安庶民。”
“如此一来,岂不是内外相离,厚此薄彼?”李世民辩解道。
“秦王所言差矣。流民失所,自天下而来,风俗原本各异,若居于一处,必会引来不少麻烦。”
“仆射方才也说流民失所,自天下而来。百姓为何而来,正是因我大唐仁义之名,天下归一而来。如今,若分而治之,内外相离,岂不失了我大唐气度?”
“只怕,失的不是大唐气度,而是秦王气度吧。”齐王李元吉忽然奸邪一笑:“听说不少流民一入长安便直奔秦王/府,看来秦王/府比陛下的皇宫更得民心啊。”
“齐王此话何意?”李世民怒目而视,身立前侧的太子李建成却笑而不语,静默不言。
“此中流民多有自河东而来者,其中不乏投奔我帐下,为大唐效命的将士亲族,因知我名,故来远投。我为大唐子民,陛下臣子,扶弱救民是应尽本分,齐王何以以此语污之?!”李世民道。
“哎?秦王息怒,齐王不过失口乱言而已。既然如此,秦王当早做解释,免得众臣错怪了秦王。”裴寂笑言道,众人闻之,神色各异,而列身殿后的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一众人却是个个面色铁青,心有不安。
安坐殿上的唐帝李渊却不以为意地摆手道:“秦王既已道出实情,众卿莫再胡乱猜测,百姓既然来投,自然不可分而治之,当将百姓安置城中,此事,就交由裴监了。”
“是,陛下。”裴寂应声道。
“秦王此战为我大唐再立新功,使关中之地尽归我大唐,朕要再赏秦王绢帛千匹,重金钱粮。明日正是圆月之时,传朕旨意,特封秦王长子李承乾为恒山王。”
“儿臣叩谢陛下!”李世民跪拜道,脸上却无太多喜色。
“秦王免礼!”李渊笑着站起身来,踱了几步,忽而郑重其事道:“今日,朕召集群臣于此,要议的正是山东之地。如今王世充虎踞中原,北部又有窦建德的夏军一以相抗,我大唐既已稳固关中,若能东进,决战中原,岂不正是良机?”
众臣闻之,纷纷称是。太极殿内,大唐君臣不觉开始议起了东进中原之策。
而秦王/府正殿堂内床榻旁,卫黎儿正将些许膏汁涂抹于无絮左手掌间:“伤虽然好了,疤印却着实难去。贺拔云章这膏汁已经算是管用得很了,却还是难以复原。”卫黎儿说着抬起头来:“秦王当真没有发现?”
“当然不能让秦王知晓,不然,平白无故地又会生出许多事端来。”
“说起这事端,无絮试杨筠一事,到底如何?你当真相信是问雪偷的?......”
无絮握着左手,起身道:“你也查探过了,问雪确实有家人流落至此。只怕你我这次错怪了筠妹妹。”
“无絮就这么信她?我看人向来很准,我总觉得此人心思重得很,不是那么简单。”
“人心相交,本就该有如白水。你所疑虑者,不过是因她系于秦王之情。可是,你别忘了,她也是秦王夫人。”
“我......罢了,希望是我想多了。”
无絮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太极殿内,朝议既毕不久,尚书右仆射裴寂未应时出宫,而是直接去了太子东宫内,面见了太子李建成。
“我正有要事想与右仆射相商。”李建成忙将裴寂迎入内堂,问道:“此次东进之事,陛下怎么说?”
裴寂不动声色地一笑:“太子忧虑什么?”
“右仆射知我心思,何必绕弯子。”李建成说着长吁一口气:“我欲领兵东进,但今日朝堂之上,陛下显然有意再命秦王领兵。”
“难道太子殿下还不知陛下此举,意欲何为吗?君之嗣嫡,不可以帅师!”
“只是,如今秦王功劳甚重,若此次中原之战再胜的话,只怕人心有变。”
“太子殿下多虑了!此次中原一战,绝非轻而易举即能取胜。那王世充、窦建德皆是当世枭雄,虎狼之辈,麾下文人武将云集,实难取胜。”
“仆射说的不错。不过,我这个二弟也绝非雀鼠之辈。取长安、平西北薛氏、灭刘武周,可谓战无不胜。此次东进,虽不免恶战,却未必难得倒他。”
“太子殿下未免杞人忧天了。无论如何,殿下依旧是太子,秦王也还是秦王。”
李建成冷冷一笑:“仆射倒是很会宽慰人。”
“此话非出自老臣之口,是陛下的金口玉言。”
李建成顿时回首:“此话当真?”
“此事老臣怎敢妄言。”
李建成这才终于释然有笑:“仆射每每助我,请受我一拜!”说着就要低身下拜,裴寂大惊失色,赶紧制止道:“太子殿下使不得!老臣为下,怎敢受此大礼。太子殿下为储君,辅佐陛下,相助太子,是臣下应尽本分。”
“有仆射此言,我心甚慰。”李建成说着,眼珠子一转:“齐王早有勇武之名,自河东回长安后,一直闲在朝中,此次东进,当领军同去,为我大唐扫平天下再立新功。”
裴寂一听,顿然有悟,心领神会道:“太子殿下言之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