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府内仆从也各个止不住地笑出声来。
“都怪你”无絮故作嗔怒的模样倒是让夫君李世民更觉娇巧。
“对了,哪里来的花香?”李世民笑中不觉一问。
“回禀殿下,是西园的梅花开了”芸香回道。
“遇雪梅开,香气想必是最馥郁芬芳了”无絮一言惹得李世民不禁感慨:“说起这梅香,倒让我想起了你我当年。芸香,你去采几支梅花来......”
“殿下与王妃来日再慢慢谈情,这梅花也稍后再赏。如今要紧的是赴宫宴一事,宫里的公公可都来催过了。”
李世民一拍脑门:“险些忘了大事。对了,今日听邢国公说起了那‘槐叶冷淘’,恐怕以后的宫宴上要有一道无絮自制的美食了。”
“邢国公能至城外亲迎殿下,还对殿下讲起这‘槐叶冷淘’来,待殿下真是不同寻常了。”无絮疑惑之辞倒让李世民不明所以。
其实,何止他们疑惑,就连李密亲随王伯当也是一时无解。原本奉李渊之命,前去城外迎接李世民大军归来的李密愤懑不已,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心气更是让他没把年轻的李世民放在眼中。可是,待城外亲见李世民后,李密却是变了副模样。
王伯当忍不住私问李密:“魏公待唐臣向来淡薄,为何唯独对那李世民另眼相看?”
李密一听,摆了摆手,好一阵沉默后才道:“我自幼熟读古书,颇通易理。那李世民不怒自威,文武胜气,此中无一人可比。我向来自命不凡,平生却还未遇见过这般气势之人。”
一旁王伯当听着此话,半知半解。
“如今大唐有李世民这样的能臣猛将,如虎添翼!”李密说着,忽然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这倒是一招活棋,说不定可借他乱了大唐阵脚。”
“若真可如此,大唐朝廷一乱,你我便可趁机请兵出征。只要我们手里有了精兵良马,必会东山再起!”王伯当兴奋回言,与李密暗自谋划起来。
太极殿内,宮宴同庆。坐下朝臣,既有旧故,又有新附,济济一堂,盛景非常。呼声共贺,杯觥交错中,唐帝李渊对新附各势一番赏赐后,忽然呼入一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朝乐平公主杨筠。李渊起身亲迎,殿内前朝旧臣,诸如裴寂、屈突通之辈亦皆行礼。
荏苒岁月,当年的那个少不更事的娇贵公主如今已是个绝色芳艳、玉立娉婷的美人了。只可惜,今非昔比,杨家天下已成了李家天下。
杨筠一见李世民,欣然微笑。李世民倒是有些出乎意料,模糊不清的旧时光景早让他忘却了杨筠的存在。
太极殿内,李渊亲赐杨筠为“乐阳公主”,新旧朝臣纷纷赞帝之厚德。
“今日朕还有一件喜事要说”李渊笑着道:“秦王、秦王妃接旨!秦王此次西北一战,奇功一件,秦王妃厚德淑仪。朕赐‘承乾殿’为秦王/府,以表其功。”
二人一听,接旨拜谢。
“既然有新府,也该有新人才是!”李渊朗声一笑,于朝堂之上,再下旨:“乐阳公主系出皇室,又未婚嫁,朕便做主赐婚于秦王。”
一语既出,李世民与无絮顿时僵在了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
“陛下”李世民慌张道:“这,何来指婚一事?臣,臣不敢......”
“哎,秦王莫要推辞,这是朕的旨意。秦王与乐阳公主本就是亲故,这几日又正是岁末吉日,此时成婚,正是佳期。传朕的旨意,大婚之日,朕要大宴群臣”李渊丝毫不解秦王之意,兴奋之辞却让呆在原地的无絮顿时慌了神。
“陛下”李世民赶忙接话道:“公主身份尊贵,臣不敢妄求。况且,臣已有妻室......”
李渊一听,忍俊不禁:“自古亲王朝贵三妻四妾是稀松平常,秦王莫要推辞,依旨行事便是。”
“陛下,臣非推辞,是实难从命!”李世民坦白直言让尚在欣喜的李渊一时哑言,不知所措,再瞧杨筠凄然神色,难以自处,而寂静殿内,立耳就听的满朝文武,诸如李密之辈似乎正等着看他的笑话,李渊不禁红了脸:“秦王是要抗旨吗?”
“臣不敢!”李世民单膝跪地,拜道:“只求陛下收回成命。”
“你!”
旁侧乐阳公主杨筠见此,忽然跪地一拜:“今日得陛下赐封乐阳,小女感激不尽。劳陛下还为我劳神费心,赐婚秦王。秦王乃当世英杰,小女一前朝皇女,不敢攀从,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公主所言差矣”李渊气上心头地回头看着李世民:“朕还是这大唐的皇帝,令出必行!”
“陛下”刘文静赶紧立身近前:“陛下所言极是,只是这婚嫁之事是大事,秦王一时知晓,怕还没回过神来,不如宴后再议。”
“陛下”窦轨也跟着进言道:“不如宴后再议,众臣如今只待执耳恭听陛下治国圣训。”
殿前纷言,无絮却不觉紧紧地抓着李世民的手,那紧扣的二人十指暗中相握。唯此时,无絮才稳住了心内慌乱,十指连心顿时让她有种万事无所惧,要强撑到底的勇气。
众臣静观,再看李世民依旧倔强神色,李渊颇为难堪,却也只能暗压心火道:“乐阳公主平身吧”话音刚落,立身将起的杨筠却忽然脸色煞白地昏倒在地,惊地李渊赶紧呼传宫人,无奈李世民身在最前,遂急命其速带公主前往太医署。
紧扣十指在慌乱声中,随着立身就起的李世民救人出殿的身影,也随之抽离而去,只剩无絮那悬空玉指垂落于茫然若失之中。
宴罢群散,人声渐渐淡去。
太子东宫中,一个黑色身影在宫女引领下转身进了侧殿后院中的别屋。
“太子妃,人来了。”宫女玉蝉言罢,黑衣身影近前躬身一拜:“太子妃,方才教坊事杂,小的这才脱身!”说话者正是内教坊的新进乐师杨陆。
“杨大哥今日急见,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相告?”太子妃郑氏面似平静道:“不会又是贺拔云章养花戏鸟的事吧?”
杨陆赶紧摇摇头:“今日夜宴,我瞧他一直寡言少语,闷闷不乐,宴后,见他独自一人出去,我便跟了去。太子妃可知他去见了谁?是秦王妃!”
“他们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郑氏急忙追问。
“这,倒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只是一直目送着秦王妃上了马车,立在那里好久未动。”
郑氏有些懊恼,看着杨陆,强作笑意:“辛苦杨大哥了,日后切记多留意些。玉蝉”郑氏示意,玉蝉亲将手中一匣子递到杨陆手中。
“小小财货,不成敬意,还望杨大哥笑纳,日后有功,必当重谢。只是,你我之间的事,切不可让他人知晓,哪怕是齐王妃回来了,也不能对她说起此事。”
杨陆一看金银,只管眼睛发亮,连连拜谢:“太子妃放心,属下都记在心里了。”
太子东宫,灯火摇曳,秦王/府内却显得冷清了许多。
院外轻雪静飘,堂内灯下,无絮握着传旨诏令静然独坐。
“方才宫内传来急报,听说是赵郡王李孝恭在南边打那个什么大梁萧铣的事,陛下必是留秦王在宫内商议呢!”卫黎儿说道,看无絮依旧神色黯然:“你说这皇帝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想出了这么一招,他明知道秦王与无絮......”
“黎儿”无絮心不在焉道:“莫要妄议圣意。”
“我听说那个公主生了什么病,倒也不是天生有病,据说是长途奔波所致。那公主曾有恩于陛下,陛下待她非比常人。”
“有恩于陛下?!”无絮一惊,抚腹起身,望着窗外飘雪,这才明白了指婚之事的背后缘由。
“今日之事,陛下不悦,不过秦王力争,陛下总也不能强人所难,无絮不必在意。”
“我在不在意,又有何妨?”无絮紧紧地攥了攥传旨诏令。
“我原以为今日殿内,无絮会劝秦王遵从圣意......”
无絮扭头看着卫黎儿,沉默片刻才道:“是啊,那时的我,没有勇气来平分这份感情,如今想想,陛下说的不错,即便普通百姓都是三妻四妾,何况亲王贵胄,帝王之家。如今,更有‘恩’字当先......”
说话间,只听喊着“王妃”的芸香欣喜地捧着几株梅花奔入堂内:“秦王午后让奴婢摘的梅花,我险些给忘了!”
“芸香,这时候拿什么梅花?!”卫黎儿一把抢过梅花示意她出去。
“把梅花拿来”无絮轻嗅着幽香四溢的梅花,不禁眼目有些湿润,正于此间,听见院外脚步声近,她忙拭去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