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的秦国公府正堂前,无絮亲眼瞧见了李世民与杨惜月廊下亲昵的身影,愤然离去。
“什么声音?”李世民一听有快步踩雪声,绕过廊柱朝庭前望了望。
“将军”杨惜月赶紧挡在李世民面前,眼神飘忽,闪烁其词:“兴许是有府内家丁经过。将军还没听我讲完那故事呢,这个故事可是齐国公亲自讲给我听的。”
“天色已晚,不如杨姑娘改日再讲给我听吧”李世民推辞道,说着将身上的披风取下又递还给了杨惜月:“杨姑娘先回丞相府吧,四弟一直嚷着要你留下,我还有军务在身,恕不奉陪了。”说罢,径直朝正堂屋走去。
“将军”杨惜月追了上去:“将军当真不记得惜月了?霍邑城下,将军奋不顾身救我于危难之中,惜月此生难忘。”
李世民一听转身望着杨惜月,寻思道:“你是?”
府门外,卫黎儿追上了无絮,只见她的脸上已留下了两行晶莹的泪痕。
“你在此等候,我这就去找那李世民理论一番!”卫黎儿气愤不已。
“黎儿”无絮无力地摇了摇头:“今日之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吧。我累了,想回去歇息了。”
“今日之事,怎能忍气吞声?你我是亲眼所见……”
“黎儿不要再说了,走吧。”无絮微闭眼睛,强抑酸泪。
“不行,我一定要去问个明白!”
“黎儿!如今形势微妙,我不想他因此而遭人闲话,走吧。”无絮顿了顿,低头转身。
卫黎儿心内一阵酸楚,她哪里受得了这气,随无絮上了马车,卫黎儿故作恍然:“既然你说当此事没发生过,那我得回去将那食盒拿回来!”说着,已跃身跳下马车:“你先回府,我随后便来!”一转身又跑进了府内。
无絮望着卫黎儿的背影,怎能不知她意欲何为:“事已至此,又何须多言……”
就这样,马车载着无絮在沉沉暮雪中渐行渐远。
府内长廊下,李世民认出了杨惜月,杨惜月自是兴奋不已:“正是我啊!自别将军,惜月以为此生无缘再见,未曾想西京再遇。惜月钦佩将军智谋勇武,常愿伴随将军左右,以,以报救命之恩。”
“没想到是你!”李世民惊讶之余,却又不以为然地笑道:“战场之上,无辜平民,不论是谁,我都会施救,杨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我,我自然会放在心上。”杨惜月鼓足勇气,一步向前,直视着李世民:“将军难道只把我看做个不想干的平民百姓?可在我心中,将军却是我敬重,爱慕之人……”
“爱慕”二字一出,李世民顿时惊愕失色,怔怔地盯着杨惜月:“姑娘莫说胡话,我早有心仪之人。”
“我知道,将军与长孙姑娘已有婚约。我不在乎,只要让我留在将军身边就好。”
“好一个郎情妾意啊!”卫黎儿从庭前拎着食盒走来,一见二人便冷嘲热讽起来:“将军真是好雅兴,在这寒冬冷天的院中谈情说爱,我看二位不如进屋慢谈吧。”
“黎儿姑娘误会了!”李世民慌忙解释。
卫黎儿瞥了一眼李世民,直盯着杨惜月:“杨姑娘宁愿为妾,也真是痴情啊。原来这报恩是要以身相许啊。”
“你!”杨惜月怒目而视,卫黎儿眦睚必报:“你欺负得了无絮,休想欺负我!”
“无絮?无絮她怎么了?”李世民一听无絮的名字顿时紧张。
卫黎儿一把将手中食盒塞到李世民手中:“若非你方才一句推辞,我现在可轻饶不了你!”说着转身即走。
李世民掀开食盒一看,恍然大悟,赶紧追了上去:“黎儿姑娘,莫非无絮方才来过?”
卫黎儿顿时站定,目盯李世民:“我不知你这两日因何事而冷落无絮,我只知道,自我遇她,一路艰辛,历经生死,她一心只念着你,事事为你着想。而你呢,又是如何待她的?!”
“我……”李世民语噎哽住,一时间心绪难平:“她回府了?”
见卫黎儿默认神色,李世民不由分说,丢下食盒便奔出府外。
卫黎儿回头再看那满脸怨气的杨惜月,不禁睥睨冷笑。而那杨惜月却早已暗自咬牙切齿,怀恨在心。
行至半路的无絮忽然叫停了马车:“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下去走走。”
“这冰天雪地的,小姐怎能下去行走?”车夫赶忙劝阻。
“不碍事”无絮说着跳下马车:“我只想自己走走,你别跟着我了,回去吧。”边说边催促着车夫前行。
“赶走”车夫的无絮独自一人行经在灰蒙蒙的暮雪之中,茫茫雪色里,孑然孤立。她心如乱麻,早已将那街头偶然行过的车马行人摒于耳目之外。漫漫长路上,无絮就这样只顾低眼行走着,愁思着。忽然,她脚下猛地一停,身体一抖,差点撞上什么,抬头一看,直直立在眼前的却是贺拔云章。
二人四目相对,无絮一惊,赶紧擦掉脸上挂着的寒泪:“你,你怎么在这里?”
“等你啊”贺拔云章说着伸手将衣袖递了过来。
“你这是作何?”
“擦擦眼泪啊,免得把脸冻坏了。”
无絮一听,不觉破涕为笑。
贺拔云章见无絮展露笑颜,也不禁嘴角微扬。无絮笑中愁容,又让他关切挂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无絮抬眼望了望他,只是抿嘴摇了摇头:“我赶着回去,公子告辞了。”
见无絮要走,贺拔云章赶紧拽住了无絮臂腕:“自你出门,我便一直跟着。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无絮看着贺拔云章的手,再听其言,甚是惊讶:“跟着我?你如何知道我……”
贺拔云章赶紧放手,情知难掩,沉默片刻才道明其事:“这,天下飞禽,皆有灵性,我自有驯其技法。”说着将腰后插着的笛子拿了出来。
“这……”无絮恍然明理,却又似懂非懂:“公子究竟何意?”
“无絮难道还不知我的心意?”贺拔云章郑重其事,言辞恳恳:“还不知我对你的情……”
“公子”无絮急声止住,目不转睛地盯着贺拔云章:“我一直把你当做兄长看待……”神色中别无杂念。
贺拔云章望着那纯净如水的眼神,鼻子一酸,冷言苦笑:“兄长?是因为他,还是因为你从来就没有对我动过心?”
如此情境,如此心情,让无絮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你不说,是因为你自己也未知。人常顺乎人情义理,忘了自己心念所在……”
“不,非人情义理。我之所以未答,正是因心念二字。我知心念所在,却不知如何看透心念。”无絮说着微仰秀面,放眼稀疏雪花,自言自语似地默念着:“不知如何看透二郎的心念……”
“你当真爱他?心里只有他?”
“是”无絮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贺拔云章观其颜,闻其声,心内霎寒如冰,朦胧泪目似乎融于这冰天雪地之中。
无絮静静地望着贺拔云章:“公子对我有恩,我视公子如兄长,愿与公子以兄妹相敬。”
贺拔云章无声冷笑,避而不答,无奈中只能轻轻点了点头:“只要无絮高兴就好。”
“既是兄长,当受小妹一拜”无絮说着便要低首俯身,被贺拔云章一把拉住:“我一个山野粗人,最怕礼节之事,你我心中自知便是。”
无絮欣然点头,心内却也如释重负。
“天色已晚,不如早归!”贺拔云章环顾四周:“我送你回府吧。”
“不用了,我自己识得路。”无絮微笑道,行将前行,贺拔云章这才松开扶着的无絮柔臂,呆望着那渐行远去的孤独身影,任由簌簌寒雪迎面而来,心中却终将难舍这份刻骨之情。
辞别贺拔云章,无絮在冰雪坊间漫步缓行,那“心念”二字让她一路沉思。
不知不觉,坊间已是暮色暗沉。巷道转弯处,忽然蹦出几个醉酒小兵,各个脚下趔趄,行走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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