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刀落,将那蛇断成两截。
几人气喘吁吁,还没缓过神来,无絮却感到身后一阵寒风,一扭脸,女子一声惨叫,瘫倒在地,无絮赶紧扶住那女子,却见一根粗箭已经直穿女子后背。
“啊,喂,你醒醒,醒醒!”无絮心急呼喊着。
“抓住她们,快给我抓住她们!”不远处的古侗朝随从怒喊道。
“别管她,快,快走!”弯刀红拉起无絮就要跑。无絮却拽着奄奄一息的女子,不肯离开:“她还活着,还活着!”
“恩人,快走!”女子气息微弱,渐闭双目。
“不”无絮哭喊着却已经被弯刀红拉起身来,两人飞奔在草丛密林中,身后追兵不停。
直到转过一处深林后,追兵声才渐远,二人这才放缓脚步。只是,奔跑在前的女匪弯刀红却突然脚下踉跄,手扶树木,顺势倒在树旁。
“喂,你怎么了。”无絮上前一看,只见那弯刀红面色铁青,嘴唇泛白,满头虚汗。无絮扶着弯刀红左肩的手忽然感觉粘乎乎的,一看正是那伤口处。无絮赶紧拨开伤口处包扎的布带,一看那伤口早已化脓,皮肤已经开始溃烂。
“这,怎么会这样!”无絮一摸神色恍惚的弯刀红额头、脖颈,已是滚热不已。
“你在发热!”无絮紧张不已,回头一看,隐约已见追兵身影,无絮拼命拉起女匪:“快,我们快走!”
柔弱女子加之无力病体很快便被那突厥兵追了上来。
长孙无絮情急之下,夺下女匪手中的弯刀,直接抵到了自己的脖颈上。
“你干什么?”女匪已无气力。
“放下刀!”古侗大喊一声,领着十几人迎了上去。
“你们站住!要是敢再近一步,我就身死此地!”
“你以为我会怕你?!哼,放下刀,乖乖地跟本达干走!”古侗凶神恶煞。
“你不是要抓我回去邀功请赏吗,若我受伤或者死了,你要的美色、要的人就都没有了!岂不是徒劳无获!”无絮说罢,那抵在脖颈处的刀刃已经将白皙肌肤划出了一道血印。
那突厥古侗赶忙阻拦:“好,好,我们不动,不动!你到底要怎样?”
“把你们的刀伤药拿来!”无絮严词厉色。
“我哪里有什么刀伤药?”
“休要说谎。我们二人如今身陷此处,插翅难飞,你莫要逼得太紧。我知你们行军在外常带刀伤药物,我们医好了刀伤,随你处置!”无絮毫不退让。
古侗一听确实有理,遂恶狠狠地将腰中伤药扔了过去。
无絮又厉色命其后退数步,她一边弯刀不离脖颈,一边给女匪上药。
女匪弯刀红恍惚中眼中泛湿。
那突厥人可没有耐心等待,无絮刚刚将伤口包扎好,十几个突厥人便一拥而上,将二人又一次捆绑起来。
古侗怒气冲天,直接朝无絮重重地甩了一巴掌:“你竟敢放走我抓来的奴隶!我伤不了你,杀不了你,照样能打得了你!”说罢又是两巴掌。
无絮半脸通红,嘴角渗血,却目瞪古侗,正色不改。那背后的女匪则虚弱地苦笑道:“你这个贼人,欺软怕硬,抢功在先,逃兵在后,还啰嗦个甚?!”
粗野的古侗回头一拳,便将那女匪打晕在地。恶语谩骂数句后,古侗命人将二人捆缚着,从林中穿过,由小道逃出。
古侗带着一众人乔装成大隋平民,西行北向,曲道北返。过岢岚镇北时却忽遇大队隋兵。古侗一行人赶忙隐匿缓行。
话说,这大队隋兵的主帅正是大隋屯卫将军云定兴。这云定兴也属皇帝国戚,曾是废太子杨勇的老丈人。杨勇身死大隋二帝杨广之手后,云定兴便想方设法结交朝中权贵,在杨广面前更是奴颜媚色,不仅免死其身,还又得了高官富贵。只是,这云定兴除了官场谄媚外,并无领军才能,常受部署背地里嘲讽。
不过,几个月前,向来毫无军功的云定兴却屡立战功,几次成功清剿那些烧杀抢掠的变民军和山贼,让隋帝杨广大加赞赏,他自己也荣升至此。
不知情者几次探问,才得知这云定兴多了个得力助手——唐国公李渊二公子,李世民。
原来跟随父亲的李世民在隋帝受困之际,被暂行调往同在河西领兵的云定兴麾下效命。
如今这岢岚军镇北大门已经由云定兴的队伍控制了起来,凡经此地者一律排查详问。
“达干,要出此地,只有此门。可是现在过往者甚少,我们需等过往人多时,才可浑水摸鱼。”
古侗听属下此言,再回头一看那缚于破旧马车内的二女,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就再稍等片刻。”
且说,那云定兴的屯卫将军大帐中,几人正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陛下受困雁门,我等臣子当如何处之?”云定兴假意泪流,一时无策。
众军士也是面面相觑,摇头不言。
只见一旁一身甲衣的李世民突然站了出来:“将军,属下有一计,或可行之。”
“哦?你且说来听听!”云定兴满脸期待。
“那突厥可汗阿史那咄吉此次兴兵前来,可谓是以倾国之兵围困雁门,其志可窥,突厥兵士众多,我军势寡,两军相差悬殊。若我军直去,势必是以卵击石,既难解雁门之围,更会深陷敌阵,有全军覆没之险。”李世民分析完敌我双方之势,一转话锋:“突厥敢于围困雁门日久,正是因为他们断定城内兵士少寡,而我隋军又难以及时救援,若我们能以弱示强,以少寡兵士伪做强军,轻则威逼其不敢冒进,为我隋军北援赢取战机,重则会迫其北返,一解雁门之围。”
“好!好一个两全其美的妙计!”云定兴兴奋地挥手大喊,可是转念又问:“那该如何以弱示强?”
“我军兵士少寡,当以长蛇阵成列。白日行军,当旌旗招展,夜晚行军,当举火鸣鼓,日夜如此,噪声做大。以示我兵士众多,绵延千里,此所谓疑兵之计。如此一来,那突厥人必以为援军众多,不敢造次!”李世民胸有成竹。
“好,妙!”云定兴走到李世民面前,拍着李世民的肩膀:“我能得今日之功多系君之才智,真乃当世人杰也!好,就按君之所言。”
帐中众人听此皆是钦佩不已。
云定兴当即下令:“即日起,各部准备粮秣,待明日,我们依此计行事!”
云定兴各部开始行前整备,而那古侗见日中人多,也准备浑水摸鱼,逃出隋地。
军镇北大门处,古侗挟持着长孙无絮和弯刀红藏于破旧马车内,十几人即要通关。
“哒哒哒”只听一阵马蹄声近,后随甲衣执戈者数人。
车内的古侗赶紧撩起布帘暗自观望,心自猜测:此人当是此处的守城之将。
只见马上人吩咐道:“北大门处要依令而行,过路车马要详加排查,切不可放过可疑人!还有,这里的粮秣人马也要赶快整备一下,将数目报给我!”
被缚于车内的无絮清晰听见外面人的话音,不禁一怔:这,这,如此熟悉的声音。竟像……。无絮难以置信,全神贯注侧耳倾听。
马上之人下马后,观望一番,回头对身边随从说道:“段志玄,你向来心细,你来负责清点此处!”
“是,是他!”车内的无絮闻声惊喜不已,默默侧身,暗自从车缝中向外望去,不远处,站着的正是那个高大挺拔的熟悉身影:“二郎,二郎!”长孙无絮不禁高声一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