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母亲,也是亲眼所见。自我与无絮相识以来,她的才德无一不让我心生敬佩,我对无絮是既喜爱又敬重。”李世民喜不自禁。
“二郎,莫高兴地太早,还不知那无絮姑娘亦倾心于二郎乎?”窦氏挑眉一笑。
静谧庭院里,银雪照彻得雪夜明净通透,此时的李世民内心也是畅快明了。
又一个雪霁初晴的日子,午前的和煦日光没有融化了皑皑白雪,却照得人身暖意融融。
唐国公李渊乘马车来到了皇城东的高士廉府,高士廉亲到门外迎接。
二人堂内寒暄片刻后,李渊便直道来意:“明公,我今日来贵府实则为私。”
“唐公有事直言无妨。”高士廉恭敬回言。
“我今日亲来,实为二事。一则是为了内人。无絮姑娘妙手回春,精心配制药、食,内人病情逐渐好转,我对无絮姑娘实在是感激不尽啊。本因早来拜访,无奈这几日公事缠身。”
“唐公切莫多礼。尊夫人之病,我也听无絮讲过,原本要登门探望,只是恰逢圣上移驾东都,我奉命随同,一来一往,一月有余,未能及时探望,还望唐公见谅。”
李渊听高士廉这么一说,也忙致谢意,顺便随口说道:“明公此次随陛下移驾东都,看来陛下要在东都过冬了。今年征伐高句丽未成,我听闻陛下来年还有再讨之意。”
高士廉一听这高句丽之事,也毫不讳言:“想必唐公已知内情,陛下伐高句丽之心是无比坚定,听说年后就会下诏,如今船只武器也将建造完工。这东征现如今是只待诏令。”高士廉说到此,李渊眼珠一转,心自思量。
“不知唐公对伐高句丽一事有何高见?”高士廉反问一句。
李渊恍然回神,忙做摆手慎重状:“明公切莫如此问,我位卑权轻,怎敢擅妄朝政。这征伐之事是陛下所定,我等臣子不可随意猜测啊。”
高士廉看李渊如此谨小慎微,不禁想:这世人皆言李渊是个和善通达之人,在朝为官,也少有政敌。今日看来,他倒是一个谨慎且颇有心思之人。
高士廉赶忙笑着解释:“唐公误会了,我也只是随意一说,怎敢妄议政事。对了,方才,唐公说有二事,不知这第二事为何?”
李渊和高士廉屋内谈话之间,李世民和长孙无絮正于园内赏梅。
“寒冬时节,百花凋零,唯有这冬梅寒放,真是一花独秀。”李世民望着满园红梅,再扭头一看长孙无絮,茜色披风下,那清澈柔和的眼神正望向梅园:“我生于秋冬时节,天生喜好这冬雪寒梅。瞧这红梅,冰寒凉风中还能开得这般鲜艳,既有颜色又有风骨,倒让人心生敬佩之意。”
“其实,人时常也如这些景物一般,在我们心里,各有各的颜色,各有各的芬芳。”李世民扬手挥去了眼前一条梅枝上的些许落雪。
“那,在二郎的心中,谁又可比作这芬芳四溢的雪中寒梅?”长孙无絮随口问道。
李世民转过头来,低眉凝视着无絮,那柔情似水的眼神似要将这冬日寒雪融化。长孙无絮不明其理地望着李世民,突然间低眉垂眼,脸颊微红:“二郎何故这样看着无絮?”
“在我心里,唯有无絮可比作这芬芳四溢的雪中寒梅。”李世民说着,慢慢地握起了长孙无絮的手:“百花凋零,唯有这寒梅独放,于我而言,唯有无絮如这寒梅一般,独一无二。”
长孙无絮抬眼望着李世民,这突如其来的话让她一时不知所措。自从认识李世民后,无絮心里总会出现这个人的影子,甚至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可未曾想待到李世民说出心意时,她却慌了神。
看无絮慌神,李世民赶忙解释说:“自我与无絮姑娘相识以来,我便为姑娘的才德睿智所折服。现在想来,在我初见姑娘时,就已有似曾相识之感,这莫不是缘分之说?”
听到此,长孙无絮心头一震,这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她初见李世民时也曾有过,莫非这就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恍惚间,她似乎能忆起遇见李世民后的每一天,这份小心翼翼的女儿心思一直潜藏不知,这时竟全都被唤了出来。
“寒梅芳雪下,我便道出心意。我愿与无絮长相厮守,今生为伴,不知无絮是否亦有此愿?”
长孙无絮紧抿嘴唇,心神慌乱,半晌不语。
“无絮姑娘可愿嫁于我李世民为妻?”李世民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心里话,凝望的眼神静待无絮答复。
“我,我,二郎公子,我,现在不知该如何答复公子?”无絮神色慌乱:“公子对于无絮而言,也是极其特别。只是,这婚嫁之事,当问,问长辈做主。”无絮言辞吞吐躲闪。
李世民望着无絮,刹那间心底寒凉。无絮托词婉拒,让他一时无措。可转瞬后,他却又轻声一笑,或许正是无絮矜持有己见,才更令他心驰神往。
李世民紧紧地握了握无絮的手:“无絮不必慌乱,若心意未决,自可以慢慢思量,我会一直等着,等无絮答应我的那一天。”
长孙无絮惊讶地抬头凝视着李世民,那眼底泛起的些许晶莹已不知是寒气所致还是心内所为。李世民不禁抬手为无絮拭去眼角那如雪花般的微小晶珠,还不忘揶揄调侃:“外面天寒,小心一会把水晶珠挂在脸上。”无絮一听满脸堆笑,天真烂漫的笑脸一扫方才的忧色。
这时,一丝凉风拂过,一旁梅枝上,几片花瓣伴着雪絮飞舞吹散,恰有一片落在了无絮肩头。
李世民伸手取了下来:“梅亦藏思慕,落于美人肩。”
二人四目相视,李世民将那梅花瓣置于掌中:“如今,我也如这寒梅一般,一心唯念于卿!”
望着李世民,无絮心中百味杂陈,既喜又忧。喜的是二郎道出心声,忧的却是自己心意未决,对如此真诚的二郎心生歉意。
言毕,李世民却担心起了父亲李渊来高府提亲之事。无絮看出了李世民心事重重,探问究竟。李世民也毫不隐讳,和盘托出。
“这可如何是好?都怪我……”无絮略有自责,李世民忙打断道:“这怎能怪你?婚嫁之事本就不是强求可得的。这件事,你就不要多想了。你舅父今天必然会告之你此事,你只需如实相告便可。我父亲那边,我自有办法。”
长孙无絮对李世民的话向来笃信不疑,听罢自然点头听从。
李世民向长孙无絮那厢袒露心声,而李渊这厢也向高士廉表明了心意。
“哦,瞧这记性,和明公聊至兴起,倒把正事给忘了。”李渊一拍脑门,笑道:“今日登门,重在这第二事上。犬子二郎,想必明公已经见过。他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犬子虽不才,但平日里也算勤奋,颇修武功,亦习经典。不曾想有缘认识了长孙将军的遗女无絮姑娘,我看二郎心仪无絮姑娘久矣,故今日亲自登门,正是为提亲而来。这婚姻嫁娶,本应有媒妁之言,我向来也是不拘小节,趁此登门拜访,将心意一并说出,明公莫要见怪。”
高士廉听罢一拍大腿,直身坐起:“我也早有此意,没想到今日唐公为此事而来。我初见令郎就欣喜不已,也曾想若得如此良婿,家门幸事啊。”
李渊闻见高士廉此状,顿时一惊,随即大笑起来:“如此尚好,如此尚好。”
堂内二人朗声大笑,一拍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