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则被接待进入了行宫当中的厢房休息,当天晚上就是盛大的欢迎晚会,而竹山君自然也会到时候陪同着国君亲自来到宴会之上,对于苗人进行接待,到时候或许还会有一些赏赐刺下。
名义上,至少是明份上,这些族长自然能够打赢前来朝见,事实上也明白了自己自从签下了属于自己部族和长沙国之间的条约了之后,他们就已经成为了长沙国国君的臣子,就算是约束力不太够,并且条约当中也写明了给予他们一些自主自治的权力,但是他们就是臣子的身份,并且即将在明日正式举办委质效忠的仪式,这是正式的仪式,经过了他们的同意,而亦因为苗族当中也有相同的礼仪——这似乎是人类从洪荒当中带出来某种共性,要在人和人之间,上位者和自己的效忠者之间,维持一个无法被轻易解脱的羁绊,似乎就需要一个这样的仪式来确定。
而这样的仪式自然苗族当中也是有着类似的,苗人当中自然也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是既然被通知,甚至这些事情也是他们事先就已经知道并且接受的,事实上至少也是默认的,他们也没有了反悔的道理,自然只能够默然接受。
当天晚上的宴会十分丰盛,当然,苗人族长却觉得自己吃得其实并不是很开心。尽管当中很多食材也好,烹饪方式也罢,都是他们听都没听说过得,甚至食物的卖相,也让他们看了之后觉得食指大动,颇有胃口,但是事实上他们根本不会去吃,哪怕是最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的人,此刻自然也是明白的。
倒不是食物不好吃,还是他们被招待地不够周到,或者这些苗人自作多情,觉得可能事务当中有毒,有人想要暗害他们,但是既然这一路过来,他们自然也知道了苗人没有对付他们的心思否则这一路上的机会太多了,自然双方之间也建立了一定的信赖关系,但是想到对方的国君会到来,他们似乎也不是那么能够随便淡定下来。
国君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大个子,但是威严自生,看起来不怒自威,他款款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整个巨大的大殿当中立刻就变得寂静无声,特别是跟随杂在他身边,微微落后一个身位的竹山君出来的时候,更是让白天的一幕重演,诸位官员和侍从,大气不敢出一口,默默一个个十分整齐划一地垂下了自己的头颅,这是一种弱者的象征,自然不被他们认为是不齿的,反而更多的长沙人会觉得羡慕——如果能够见到这个国家的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和国家的标志,和这个国家实际上的统治者的话,就算是有一些代价,又有什么不能够做的呢?
所以不免,官员们当中也不少有感到与有荣焉的人,感觉到自己的三生有幸,但是实际上当然这些大人物们是不会感受到这些人物的忠心和一个个人心目当中的用心的,他们只会按部就班的做自己的事情,或许,这和他们能够做到的事情都是一个样子也会有些关系吧,这么成功。
苗人族长们所在的区域,很快,就好像新婚宴上新郎官敬酒一样,国君来到他们的周围,笑着对他们进行了慰问,像是上辈子的高级领导前来视察慰问一样,含笑点头,然后行礼握手,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话。竹山君则就这么紧紧跟随其后,一句话也没有出口。
不管是这位国君不怒自威的表象,还是其人高高在上的姿态和伴随着这种姿态的高高在上的身份,还是竹山君白天的表现,和他周围那些官员和侍从当中表情暴露出来的非同小可,都深深打动了这些苗人,让他们一个个对视一眼,都不敢怠慢,就算是最傲气的那些人,此刻都收齐了自己的棱角,小心翼翼地敬酒、问好,伴随着自己的笑容,给他们最美好的祝福和献上自己的忠诚。
看起来国君的心情很不错,跟他们多说了几句话,张铭放下自己手上的小爵,轻轻咄了一口酒,这个世界的酒不是后世那种高粱做的,而是纯小麦酿成,虽然说度数似乎是低了一些,但是也多了几分前世品尝不到的醇美,味道十分附有层次感,让张铭也很是喜欢,还不容易喝醉。
他冷眼看着场上的局势,似乎在思考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的问题,但是很快就有人上来打断了他的思路,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从武侠世界带过来的老习惯,让张铭刹那间就绷直了自己的身体,但是他随即想到了这里的环境,自然也明白不会有人真刀实枪打算在这里跟他干,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完全放松自己的警惕,慢慢转身,眼神当中不带出什么异色,而在看到他身后的人的时候,心中也闪过了一丝恍然,向他点了点头。
这人正是张铭身体的援助公孙成在本地的好朋友之一,是完全不带有利益交换,只有情感沟通为基础的那种真正的朋友,他们向来是共同进步的,上次张铭得到了机会,进入军中出镇蛇隘关的时候,他们还一起饮酒过。
公孙成的朋友不多,或许也是他跟人性格的原因,或许跟他从小积累起来的天才之命也有关系,但是事实上就是如此,他的朋友估计只有这人一个。
这人是国内熊氏的一个族子,名曰苰,身份不低,也算如此才有可能跟竹山君之子,哪怕是个次子,当然,也算如今来看,从前来看,都是很有可能来继承竹山君之位的贵胄人物进行交往,熊氏本身自然也是非同小可,如今最高地位的一位,正是国朝的廷尉,掌控着举国上下典狱刑罚的廷尉熊合。
张铭嘴角带笑,向他点了点头,问道:“有事?”
熊苰哈哈大笑:“恭喜你了,你的威名,可是连江陵里的我也略有耳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