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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有些重,哪怕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栋木制的小楼,其实也不大应该如此,只有一个原因,这位军师将军是主动踩出这么大的声音,好让张铭有所准备,也知道对方来了,不至于闹出什么看起来不太好的事情。
老实说,张铭也没什么可以准备的,但是这种行为终归是很有修养的一种,如此看来,这位军师将军平日里肯定也是十分重视自己的细枝末节,对方能够在这样的小事上都谨言慎行,在军中的地位想来至少也要符合他这个职位的层次才对,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失势的举动,需要来依靠自己这位下官帮忙解决。
既然如此,对方就应该不缺自己的帮忙才对,虽然说自己事实上也帮不上什么忙,这点应该也是什么人都知道,这就让张铭十分疑惑了。
脚步声渐渐靠近,张铭还没疑惑完,就想起了笃笃笃的几下敲门声,轻缓有度,也算是颇有礼貌,果然这个家伙,一言一行都弥漫着让人舒服的气味,很奇怪为什么会现在来找自己。
“公孙可在?在下司马防来访。”外头一个淡淡的声音传了进来,既没有居高临下的傲慢,也没有故作姿态的做作,显得很是自然,让人不禁就要刮目相看。
张铭闻声,也丝毫不敢怠慢。作为一个白天与王霜作秀做到旁人都快吐了的出色角色,张铭可以完全地说自己已经是继承了这具身体的原主,那位大神公孙成的优秀品质。
那位公孙成虽说军事才能好像不太行,至少乍看之下不行,毕竟失了蛇隘关,但是他官场钻营的本事绝对不低。
有些人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你不服不行,张铭继承了这位公孙成公子的优秀品质,竟然也能够在这些方面和这些老官僚不分上下,互飙演技了,这倒也算得上是难能可贵。
于是张铭做出了此刻最能够符合他的身份的动作,立马下床,似乎是怕军师将军守候在外面听不见,或者是怕这个驿馆的隔音效果太好,还特意碰了几下旁边的东西,弄出点动静来,证明自己的惊慌失措,或者说是重视的态度。
然后他便着急忙慌地下了床,然后口中连连哎呦哎呦地道,疾步来到了门边,前后也不过花去了几秒种的时间,就到了门口,一下子把门拉开,一副惊喜的表情道:“未曾想司马军师到此!下官有失远迎!”
张铭连连告罪一下子又要跪拜下来,正式行一个武官当中下级面见上级的礼仪,这倒也算不上是奇怪,毕竟这是军中,老实说,战斗警报还没有解除,甚至有些不伦不类的是,这回的大军主力都还没有开拔,战斗竟然就已经让先锋军给解决掉了,这实在是让人家大跌眼镜的事情,也才够让这么多官场老油子不费力气地将自己的注下在了这位距离巅峰位置,起码距离能够让他们仰视的位置明明还有一段距离的年轻人身上。
这时候来的军师将军,哪怕是那位张铭本身不知道,但是他自己哪里能够不清楚?尽管张铭此刻还没有调整好心态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大波奉承或者各种别有用心的接近,但是这位军师将军绝对是知道眼前这名年轻人炙手可热的程度的,他丝毫也不敢托大,看到张铭真的要跪下来,连忙将其扶住:“公孙何必如此,若论爵位,在下还要向您行礼!”
说着,他就要跪倒下来,张铭也知道差不多火候就可以了,他们彼此心知肚明,张铭公孙之尊,其实也不至于跪拜这个军中的任何人,像是早上的迎接,虽然可以用刚刚风尘仆仆来遮掩,但是他和王霜其实彼此心里都明白,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国君家族的贵胄,是绝对不可能跪拜任何人的,毕竟还没出五服。
此刻张铭自然不敢让这位司马防军师将军也真正跪倒下来,他自己不行礼倒也算了,可以说是他身份使然,也是司马防宽宏大量,他们之间不拘泥于那些繁文缛节,但是如果变成了军师将军向他一个下属行礼,这事情的性质恐怕就要发生一些微妙的改变。
旁人见了,绝对不会觉得这是一个佳话,或者张铭做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还是他又有多么的威风,只会觉得张铭的跋扈,甚至以后他的那些上官——张铭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很快爬到这些人的上头去,将来免不了还是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如此一来,得罪一个人相当于得罪了一片,张铭绝对不会做那么不明智的事情。
张铭连忙也将这位军师将军扶住了,两人相视哈哈大笑,军师将军不露痕迹地将自己身后的房门关了上去,便和张铭一起上了床,盘膝相对而坐,张铭顺手取过了墙壁上挂着的桌案,铺到他们的面前,旁边还有一小壶水,此刻也不讲究了,直接摆到桌案上面,算是一点招待,虽然张铭也知道,对方这么晚独自前来,做出这么多能够让人轻松误会的事情,恐怕绝不是贪图他这点招待的。
这也是这个时代的风俗,如此行事,张铭初来的时候一两天还觉得有些不习惯,还想着要不要将前世的那些椅子之类的更符合他的习惯的东西给造出来,可是念头刚一起来,就压了下去。
这其实没什么意义,虽然说椅子客观上是要比席地而坐好了些许,但是也要考虑到这个时代人们的习惯成本。
习惯的养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一旦养成了,想要改变也不会那么容易,这个时代的人已经习惯了席地而坐,让他们去学习做椅子,恐怕喜欢这样做的人不会很多,而自己如果这么做,恐怕也会太过于朝露痕迹了,特别如此,对于自己活得任务评价的终极目的,也没有什么帮助,反而会有一些负面的影响。
让自己太过于锋芒毕露,在这样一个社会当中绝对不会是一个好主意,张铭知道这一点,左右自己来这个世界也不过能待个几年光阴,何必为了一时间的舒服,给自己添堵,同时也让之后重新接管身体的那位公孙成难做呢?
事实上,张铭在尝试着去坐席地而坐的新的方式之后,没有多久也重新适应下俩了,毕竟身体的惯性还是驱使着他去尝试这些东西,也不至于会有什么不合的,真正的不适都只是自己心中想的东西,如果一旦去真刀实枪地试试,恐怕也不会有什么不对头。
两人相对而坐,对视饮水,是有些寡淡了,但是张铭看着对方这位司马防,军师将军,他说话却有几分意思,果然就如同他的印象里一样,这样注重休养的家伙,总归不会是一个无趣的人。
两人有无地谈了几句,还说了几句最近在京都当中流行的玄学的一些学说,听着很有意思,让张铭响起了自己的前世,的一些相似的事情,他们也算是相谈甚欢欢。
但是谈话并没有持续太久,讲到差不多了,军师将军就看了看窗外的月色,冲着张铭笑了笑,主动提到:“今夜真是叨扰了,只是听闻公孙将军回城,实在是难耐想交之心,这才冒昧前来,希望公孙好生休息吧。”
张铭倒是有点诧异了,这个家伙,主动来找自己,却是什么实质的东西也没有谈,难道还要自己猜不成?
张铭也没那个办法去掰开一个不想说话的人的嘴巴,于是他也没说什么,安安静静地将桌案重新收了起来,然后呵一心想要离开的司马防下了床,两人一起来到了门口,司马防道:“不烦劳公孙远远相送了,司马自己走便可。”然后竟然真地头也不回地走掉了,没有留下半点痕迹,让张铭是实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看他。
倒是司马防临走的时候,脸上突然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让张铭心中若有所思,若非这其中还真有一些自己不太知道的事情?
送走了他,张铭心上的忧虑其实也没有停留多久,就重新在床上坐定,准备开始新一轮的打坐了。
谁知道就在张铭正要进入状态的时候,突然间感觉到楼道又是一阵笃笃笃的响动,然后门口笃笃笃几下敲门声。
这个味道他很熟悉,正是他手底下那位饱受信任的亲兵做的,这么长时间过来,他也算是熟悉了一些对方的习惯了,更何况一些时候之前,他就这么干了呢?
上一回军师将军的事情就验证了张铭心中对于他稳重的信任感,看来真的又要有人来了?
难得自己回来华沟的第一天,就这么受欢迎,张铭心中也不知道应该作何表情,只是嘴上又淡淡地道:“近来。”
这亲兵推门进来,脸上也带着尴尬,垂头直接道:“将军,这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