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困,倒在床上却又如此清醒,能清晰的记得那些事的始末细节,如入骨刺,使我寝食难安。
电器发出的蜂鸣声,水在管道里的流动声,室内地板无缘由的嘎吱声,室外马路上汽车驶过的声音,都在打扰我进入睡眠,闭上眼再睁开,翻个身,再换一个枕头,换一个方向,换一个睡姿,最终天亮了,这一夜又过去了。
四肢很乏累,头很昏沉,我现在有点像装满火药的炮仗,等着别人来点火,有什么东西闷在胸口压的我上不来气,重症患者一般从床上爬起来,脑袋里的铁块坠的我抬不起头,左晃一下撞得左边痛,右晃一下撞得右边痛,用力的揉搓眼睛也消除不了眼前雾蒙蒙的感觉,眼前的事物看得见却看不清,我这副皮囊真的是算不上好看也算不上好用,真是糟透了。
看着镜子中憔悴的人,我哑然失笑。心灵上,我们都是流离失所的人,太多人把欲望当做活下去的理由,把完成欲望当作归宿,而我恰好缺少了一份欲望。我把浴缸里填满温暖的水,穿着我仅剩的一套衣服,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不长不短的信放在浴室的门口,一手持刀,一手握着安眠药瓶,就这样吧。今生除了我自己我没有亏欠任何人,也许在别人眼里一笑而过的事,却给我难以忘怀的伤害,就到这里吧,终于还是找不到继续下去的理由了。
我终于感受到心满意足,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长眠的那种。
恍惚间我听到了尖锐的声音,身体很麻木,很冷,很无力,胃里翻江倒海作呕的感觉一阵阵翻涌。嗡鸣声一直都在,听得见却听不清,就这样维持了很久,直到世界都安静了,完全沉寂下来,我久违的睡了一个好觉。直到强光使我睁开眼睛,适应了眼前的画面后我不觉得这里是地狱,当然我这样的人肯定无法永登极乐,地狱没收那必定还在人间。
眨眨眼我又想昏沉地睡过去,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还有嗜睡的一日,只是现在还有一个疑问在我脑海里,我是怎么到这里的?我再睁开眼时,只见一个小护士在对讲机里乌啦啦的说了几句,没一会儿就跑来几个人,众人之中有一人很扎眼,他的表情很复杂,要哭,要笑,要怒骂,总之人类该出现的情绪他一瞬间表演完毕,堪称精彩。
眼下我的意识好像并不听从我的意愿,无论是醒着还是睡去,不知道能不能称为睡去还是昏过去,总之并不受我控制。我勉强清醒的时间里总是看到护士正在往我的身体里注射冰冷的药剂,无论什么时候醒来眼前的天花板上总是吊着各种瓶瓶罐罐。他偶尔会站在床边,面无表情,若是给他一把镰刀完全就是死神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天用尽了所有的表情,之后什么表情都用不出来了,幽灵一般只是站着,从我清醒到混沌,再醒来已不见人影,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自始至终不置一词。
这天,我被小护士扶着坐起来,靠在升起的床板上,窗外依旧一片萧条,今年的春天来的真迟啊,树干上还是光秃秃的,天总是挂着灰蒙蒙的东西,让人看了一眼不想再看第二眼。我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就见他和医生一起走进来,今日见到他觉得比记忆中要消瘦了很多,看上去很没力气,带着口罩正在和医生说着什么。
医生站在床边每天都会问我同样的话,让我做同样的动作,这个意义上把我救回来的人,从感情上我一点也不想谢谢他,世间把他们称呼为白衣天使,在我的眼里只是把我拉回深渊的人。让我不得不再次面对这一切,这个无趣的世界,他们无视我的痛苦,无视遍体鳞伤的我,让我继续苟延残喘,这是善良还是残忍?他用他的道德观把我绑在这个世界,哪怕我挣扎着,畏惧着想要逃离,是正义还是邪恶?是啊,善恶都是双向的,哪有绝对,你我的角度永远不一样。
现在我的生活就是在用帘子隔出的四方空间里,不同的是我的身边总是有人在,要么是护士,要么是不置一词的他,要么是医生,估计是他们怕我再一次寻死特意盯着我吧,事实上我很无力,精神也很短,我还没想好下一步要怎样时我就已经不知不觉昏睡过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天夜里隔壁的床铺住进来一个人,因为隔着帘子不知道具体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护士只是说刚从重症监护室移出来,在特护这边观察几晚,我才知道我住的并不是普通的病房,但是像我这种情况已经不需要特殊护理了吧,想来是他擅自的安排。
半夜的时候隔壁的人发出了细微的呻吟声,我猜想是带着氧气面罩的原因声音上听上去嗡嗡的并不真切,自从日渐好转,我的睡眠也是越来越短,越来越轻,听到隔壁的情况竟然是我叫醒了护士去查看。等护士匆忙过去时,那边的机器也跟着发出了不祥的长鸣声,对讲机里护士的声音越发的急迫,随之而来的是很多脚步声,医生冷静又快速的安排着抢救程序,不知道是不是环境的影响我突然明白了面对一个生命的流逝我迫切的希望他能转危为安,这就是那天医生抢救我时的感受吧。我与这人素未谋面却有这样的感觉,那么他呢,看到我当时那副模样又是什么样的心情?我很厌烦自己的人生,直到现在也是,但从没想过残忍的对待别人,但事实上我的举动已经残忍的伤害到了他,这是在我可耻的一生中又多了令人憎恨的一页,又回到了活着和死去的夹缝中。
第二天,医生例行检查我不想再配合他做那些无意义的动作,我闭着眼装着睡觉,其实神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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