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皱眉道。
他们纷纷往琉璃窗的方向望去,却见琉璃窗上覆盖了一片涌动的血红色,让室内的光线暗淡了的同时,也带上了一丝诡异的血红色……
众长老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他们左右看着:“掌门呢?掌门哪去了?”
没有人回答。
一个长老抬起脚,忽然面色惊恐:“你,你们快看地上!”
唰!所有目光低头,只见鞋底下,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踩着无数的血红色丝线,犹如红毯一般。
血剑长老忽然有些熟悉,低声道:“这东西似曾相识……”
倏然,他目光陡然一睁,仿佛明白了什么,口中失声悲喝道:“掌门他,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悲喝声炸响在静寂的空间,所有长老纷纷抬头看他。新娶了一房小妾的凝空忙不迭问:
“血剑,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血剑长老面色悲哀:“这时噬血夺魂大阵,是噬血夺魂大阵啊!掌门怎么能用在我们身上,怎么能用在我们身上!”
两句话,一连重复两遍。血剑长老面色剧变,所有的长老面色剧变。
噬血夺魂大阵。
这六个字犹如一道钩子,从所有长老的脑海里捞出了一段恐怖的记忆。
“噬血,吞噬阵中人的精血。夺魂,夺走阵中人的神魂。甚至,还能控制阵中人的行为,变为奴隶……”一白发苍苍的老妪喃喃说着。
元恨天第一次来天鬼门时,便由她来照顾,来教授这个年轻人道术的。是她看着如何元恨天如何和一个女子相恋,如何努力修炼,如何成婚,如何坐上掌门之位……
几十年的光阴涓涓流过心间,她隐隐明白了什么,痛哭流涕:
“痴儿!你愧对师叔啊!”
许多不甘束手待毙的长老暴怒,轰击墙壁,轰击窗户,可不论什么道术,轰进血丝墙壁里,却如同没入无底的深海中,没有声音,没有影子,一切都没有。
“元恨天,你不当人子!”
“畜牲!畜牲!”
“元恨天,你够胆就放老夫出去,真刀真枪干一回!”
“元恨天,元恨天!”
“……”
最终,无边的血色覆盖了所有哭声,一切都安静。
没有声音能传出大阵。
所以,藏书阁一二层仍旧许多弟子默默看书,藏书阁外仍旧许多弟子在阳光下走路,笑谈,琢磨修炼上的难题。
这就是人间,有多人走向死亡,可是仍旧无限眷恋太阳下的生活;而活着的人仍在嬉笑,可是不知道死亡距离他们有多近。
元恨天从三层走了下来,他眼睛上的泪痕不见了,仍旧是如阳光般的笑容,温暖的像一位邻家大叔。
“诸位。”
又是类似的语句,藏书阁附近的弟子们纷纷看向他,见是掌门发话,立刻恭敬见礼,他们十分尊敬这位待人仁厚的掌门。
“把所有弟子都喊到东院广场罢,四千三百五十七个弟子,每一个都喊过来,守山门的和外门弟子也喊过来,我有一件大喜事要宣布。”
元恨天洪亮的声音传遍四方,他温和地看着所有人:“快去吧。”
所有的弟子纷纷去了。
于是两刻钟后,无边的血色再度覆盖了四千三百五十七个人身上。
“死了,都死了。”
滔滔血光中,化成恶魔的元恨天瘫在地上,愣愣地望着上苍。
……
昭明十七年十二月六日,煊赫黑州四百五十年的天鬼门,正式灭亡。
当天鬼门四千人失去呼吸时,阳光格外温暖,冰雪里,两只憨态可掬的鼹鼠钻了出来,互相依偎,倾诉着原始真诚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