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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回 龙凤双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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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文祺通过房门的空隙隐隐约约看到了两人“打斗”的场景,而且对这套剑法的利弊也是了如指掌,当下鼓掌说道:“鸾凤合璧,果然气势非凡。”

    沈清、沈灵珊两人闻言住手,从专注剑术中回到现实,父女俩第一次如此近的站在一起,恍若梦境,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说起。

    “恭喜秦将军,不,恭喜伯父,恭喜沈姑娘,恭喜你们父女团聚。沈姑娘,还不快叫爹爹?”陈文祺在里屋提醒道。

    “爹爹?您真的是我爹爹?”沈灵珊泪流满面,喃喃地说道。

    “孩子,我就是你要找的爹爹啊。”沈清也是虎目蕴泪,嗄声应道。

    “爹爹,女儿找您找得好苦啊。”沈灵珊扔下宝剑,一头扎进沈清的怀中,号啕大哭。

    沈清将沈灵珊紧紧搂住,亦是泣不成声。

    “爹爹,娘日日倚门相望、舅舅年年四处寻找,一望十八年、一找千万里,就是没有爹爹的音讯,我们……我们都快绝望了啊。”沈灵珊边哭便说。

    沈清鼻子一酸,眼泪哗哗直淌,亦是哽咽着说道:“这多年,爹爹也是四处找你们啊。”

    “爹爹,女儿来这里几个月,您为何不早认女儿?”沈灵珊埋怨似地说道。

    “是爹爹不好,是爹爹不好,委屈我的珊儿了。”沈清轻轻拍着沈灵珊的后背,歉疚地说道。

    陈文祺在里屋笑着说道:“沈姑娘,你也从未向伯父说过你要找爹爹啊。”

    “不,我知道。那日你们与夏总兵说话时,我就在里面的厢房中,你们的谈话我听得清清楚楚。”沈清替沈灵珊抹去眼泪,牵着她的手,回到屋内。

    沈灵珊此时稍微平静了一些,听到爹爹当时在厢房,娇嗔地说道:“爹爹,您既然听到我们说话,为何不出来认珊儿?夏爷爷也是,为何不让我们父女相认?”

    “唉,说来也是爹爹和你夏爷爷过于谨慎,怕你是梁芳、梁德兄弟派来刺探我们行踪的奸细呢。”沈清不好意思地答道。另外还有一个疑惑没有说出口:我与你娘失散的时候还没有你呢。

    “爹爹,您也不想想,若是梁芳、梁德兄弟派来的人,怎会和大哥在一起,而且大哥还那么信任‘他’?”说完,朝陈文祺望了望,虽然泪珠还挂在眼帘,脸上却是透着甜蜜。

    沈清看到她的表情,心里不禁一沉,暗道女儿命运真苦,刚找到爹爹,说不定又……

    此时他无暇想得太多,面有愧色地说道:“可我们对陈将军也不了解啊。陈将军莫怪。”

    “在下理解,何怪之有?”陈文祺大度地笑道。

    “爹爹,你们真的对大哥不了解。大哥他早就是梁芳兄弟和‘岭南八凶’的对头冤家了。”沈灵珊接着将陈文祺如何制郝怀、斗单雪,如何不怕牵连与自己同进退等,与爹爹从头至尾讲了一遍。

    沈清听罢,站起身朝陈文祺拱手施了一礼,谢道:“多谢陈将军高义。”

    “伯父,小侄与令嫒既义结金兰,您就别陈将军陈将军的叫了,就叫我‘文祺’吧。”

    “是呀,爹爹,您这样叫听起来真的很别扭。他是我大哥,就是您的晚辈了,您就叫他的名字吧。”沈灵珊附和道。

    “那……好吧,我就托大了。”沈清豪爽地答应。

    沈灵珊还沉浸在找到爹爹的喜悦之中,她想起夏爷爷曾讨要“信物”的事情,便对沈清说道:“爹爹,这个玉璧算不算信物?”

    沈清点点头:“当然能算,这块玉璧是爹爹当年亲自戴在你娘脖子上的呢。”

    “早知这样,女儿便取下来,我们父女可不早就相认了?”沈灵珊后悔般地说道。忽然想起陈文祺的那块玉璧,忙问道:“爹爹,怎么这么巧,大哥那块玉璧与女儿这块刚好能够拼成一块,而且天衣无缝?爹爹以前见过大哥那块玉璧吗?”

    沈清知道此时还不是讲述原委的时候,便含糊地说道:“这个……哦,你这块玉璧是你外婆送给你娘陪嫁的,它的来历你娘应该知晓。至于文祺那块,我……没见过。哎,文祺,刚才我与珊儿试剑的时候,你怎么知道是鸾凤合璧?”

    颈项上的玉璧与义妹的玉璧珠联璧合、爹爹给的剑谱又是义妹父女的家传剑法,这决然不是巧合。其中有什么渊源?陈文祺有些疑惑,但却不明白究竟疑惑什么。此时沈清相问,正好弄明真相。他从枕边拿出戢刃剑法鸾谱,交到沈清手中,说道:“伯父一定知道这本剑谱吧?”

    沈清接过一看,正是当年岳父韩慎交给自己的那本剑谱。陈文祺既然带着凤凰玉璧,这本剑谱在他身上也就不足为奇,奇的是剑谱上并未写明鸾凤合璧,他又是如何知道的?他决定以此为由,探寻一下陈文祺的秘密,便答所非问地说道:“这剑谱可是你的家传?”

    陈文祺摇摇头,实话实说:“到京城赴考前,爹爹将它塞进小侄的行囊中,说是无意中得到的。”

    沈清确信拾起襁褓的人就是陈文祺的爹爹,但眼前的陈文祺是否就是襁褓中的婴儿,还须进一步辨认。他决定暂不说破剑谱的秘密,于是说道:“我和珊儿他娘的武功均由珊儿的外公亲授,不知他老人家有无剑谱。难道这剑谱中的招式与我们爷俩的招式有些像吗?”

    陈文祺本打算借此机会将剑谱物归原主,此时见他欲说还休,想必他有难言之隐。但无论如何要对他说出剑谱秘密,以使他们早点救偏补弊,真正使戢刃剑法发扬光大。

    “请恕小侄直言,伯父习练的正是这本鸾谱上的功夫,而沈姑娘习练的则是一本叫做凤谱上的功夫。但无论鸾谱、凤谱,其上所载均是被人篡改过的招式,真正的戢刃剑法精妙得多,当然也厉害得多。”

    沈清、沈灵珊一听,双双大吃一惊,难道习练了数十年的武功竟是被人篡改过的招式?简直匪夷所思。

    沈灵珊从父亲手里拿过剑谱,迅速翻了几页,不解地问道:“大哥,这是真迹啊,没见有改动的痕迹呢。”

    “这根本就是一册篡改本,并非在正宗剑谱上加以改动的。”陈文祺笑着说。

    “那,你是如何知道这是篡改本?而真正的戢刃剑谱又在哪里?”沈灵珊问道。

    “你去把蜡烛点上。”

    天色尚早,沈灵珊不知他要点蜡烛干什么,但见他不似开玩笑,便将剑谱放在床上,起身到房中的烛台上取了蜡烛,晃亮火折子,点燃蜡烛。

    陈文祺拿过床上的剑谱,揭开封面,指着第一页对沈灵珊说道:“去,将它凑近蜡烛慢慢烘烤,注意不要烧着了。”

    沈灵珊一脸的疑惑,?接过剑谱凑到蜡烛边。

    “稍微近一点,从书眉处烤起。”陈文祺提示。

    “爹爹,快来看,书眉上出现了字迹。”沈灵珊突然惊呼。

    沈清忙靠近一看,可不,剑谱空白处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字迹清晰可见。

    “吾乃周天烨,戢刃剑法第七代传人是也。先祖‘陕西大侠铁臂膀’周侗……”沈灵珊低声念道。

    沈清感慨地说道:“想不到习练了几十年的剑法,竟然是……难怪师父曾说这套剑法‘不够流畅,双剑合璧也只是差强人意’呀,原来是周天烨老前辈故意而为之。只不知是周家哪代传人、因何原因将这个秘密带进了坟墓,竟至谬种流传。贤侄是如何知晓这个秘密的?”

    他这一说,无形中承认了这本剑谱与他甚有渊源。

    陈文祺将诏狱中发现的经过向沈清和沈灵珊说了一遍,然后问道:“伯父,那本‘凤谱’是不是在伯母手上?”

    沈清沉吟未答,沈灵珊说道:“对,我娘那本剑谱的确是‘戢刃剑法?凤谱’。”但她不明白为何这本鸾谱却在义兄手中。

    其实,沈灵珊与陈文祺两人都是绝顶聪明之人,本当成双结对的玉璧、剑谱,却分别在两人手里(在韩梅手里等于在沈灵珊手里一样),其中定有惊天秘密。但沈清似乎对此讳莫如深,两小只好强捺探究之心,准备回家后再向各自的父母问个清楚明白。

    “那就对了。”既然沈清不愿直陈剑谱的来历,陈文祺索性不提它的归属问题,向沈清说道:“伯父,从今日起您就按照真正的戢刃剑法修练,相信不出数月,伯父的戢刃剑法便会有脱胎换骨的成就。至于沈姑娘,就要等回到武昌府家里,习练凤谱上的功夫了。噢,我差点忘了,这本剑谱中还隐藏有一段极为精妙的内功心法——‘易髓功’,它可以加快内功的修炼。修炼法门沈姑娘已经记熟,在没有习练戢刃剑法之前,可以先集中精力修炼内功。”

    沈清为难地说道:“这只怕不妥吧?贤侄的剑谱我岂能……”

    未等他说完,陈文祺截口说道:“伯父,我爹爹说过,这本剑谱是他无意中所得,本不应归小侄所有,只是在狱中寂寞,又忍不住好奇,未经剑谱的主人准许,习练了戢刃剑法和易髓功法。但小侄在狱中曾对天发誓:‘习练戢刃剑法,只用于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匡民济世、报效国家,决不以强凌弱、欺良压善;日后得遇周家传人,即将剑谱璧还。’伯父既然师从韩慎老前辈修习戢刃剑法,而那本凤谱又在伯母手中,即便不是周家传人,也与周家大有关系。何况小侄已经熟记戢刃剑法和易髓功法的招式和要诀,将剑谱带在身边也无甚用处,故而小侄恳请伯父保管这本剑谱,若将来遇见周家传人,亦可为小侄做主,交还于他便是。”

    “贤侄说到这个份上,我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既然如此,我就先收着。”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教沈清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得将剑谱放入怀中。

    “伯父,父女重逢,该是人生一大快事。何不向夏总兵告个假,回武昌府一趟呢?”陈文祺善解人意,沈清找到了女儿,肯定恨不得一下子回到亲人的身边。但自己身为“钦差大臣”在此卧床不起,他作为夏总兵的副手必不好意思请假,故此由自己开口为好。

    “是呀,爹爹,您快点回去吧,娘想你可是望眼欲穿呢。”沈灵珊附和道。

    “而且沈姑娘离家大半年了,伯母她老人家肯定非常着急,再说你不带路伯父怎知家门在哪?”陈文祺知道沈灵珊的心思,便先拿话堵上。

    “爹爹回去,娘知道我平安无事就放心了。我要等大哥伤好了一起回去。爹爹您先回吧,好不好嘛?”沈灵珊怕爹爹带她一起走,便使出女孩儿的“绝招”。

    沈清笑了,慈祥地摸了摸沈灵珊的头发,说道:“既然你大哥喊我伯父,那我这个伯父总不能先溜吧?”然后对陈文祺道:“算了,还是等贤侄的伤势痊愈,大家一起走吧。”

    “那可不行,我这伤只怕还要养三五个月。你们还是先走吧,正好赶在春节全家团圆。”

    沈清摆摆手,说道:“十八年都过了,不在乎这几个月,就这样定了,早则端阳、迟则中秋,我们一起在武昌府过节。”

    “如此最好,还是爹爹想得周到。”沈灵珊高兴地说道。

    “贤侄,你先睡一会。走,珊儿,我带你去见夏爷爷,把我们父女相认的喜讯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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