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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灼念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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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白子画一步一步向门外走去,眼前的这一草一木,一花一树,是如此的陌生又熟悉,他在这里住了多少年,连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千年的时光如白驹过隙,于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可自从小骨来了以后,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那么的不同。他不知道这一天她会惹出什么样的麻烦?也不知道那一天她又会带给自己怎样的惊喜?他烦恼着、期盼着,一点点的习惯,一点点的沉溺,直至再难自拔。

    几只桃花精在绝情殿院中飞舞徘徊,眼见白子画缓缓走来,纷纷扑腾着翅膀,往桃花树丛中躲去。

    白子画蹲在桃花树下,一只手小心翼翼的靠近,想要轻抚曾经娇艳绽放的断肠花,却在即将触到它之前,无力垂下。

    他曾将它视若珍宝,日夜悉心照料,可如今,它却已经枯萎凋谢。是他的错,他用错了方法,不但没有照顾好它,反而害了它、毁了它。

    耳边仿佛又回响起那无助又坚定声音。

    【师父,我一定会把断肠花给你找回来的】

    【只要能救师父,小骨做什么都愿意】

    【不论是上天入地,就算是搭上我的性命,我也一定会帮你把解药找回来】

    她那么胆小,那么娇弱,却为了他,无畏无惧。她的承诺,她都做到了,而他答应过的,陪伴她、保护她、永远也不会放弃她,竟全部都食言了。

    他不能相信,不愿相信,多希望此时的一切是一场噩梦,醒来时她依然在那漫天桃花下,对着他莞尔一笑,乖巧的唤着师父。

    白子画面色惨白,干涩的眼睛已流不出眼泪,他喉头腥甜,一口鲜血喷在了桃花树下,额头上印记忽明忽暗,一袭黑衣随风翻飞。绝情殿,那个曾经心怀天下,风华霁月,一身白衣不染霜华的长留上仙,已经死了!

    长留山的天不知何时,变得这么冷,这么暗了?连身负十重仙力的白子画,也冻得心头打颤。他浑浑噩噩的来到三生池旁,看着绝情池水,想起他削肉剔骨时小骨绝望的眼神,悔不当初。对错又怎样?师徒又如何?他到底在逃避什么,坚持什么?

    妖神殿的日子,是他千百年来不曾有过的荒唐。他一身傲骨,从未违背原则,对任何人俯首迁就,却独独为了留在她身边,心甘情愿的背弃原则,毫无保留的任她予取予求。他一次次告诉自己,他是为了赎罪,为了师徒情义,为了控制妖神之力,可多少个夜晚,他压抑着身体的本能和心底的悸动,阻止她的靠近和挑衅,却又在她熟睡之后,那么贪婪的看着她的面容,怎么也舍不得松开彼此紧握的手。

    他渐渐习惯了那样的相伴,忘了六界,忘了长留。他自欺欺人的想着,有他在这里陪着她,看着她,她纵身负洪荒之力,也依然还是他的小骨,不会危害苍生,而只要他们师徒能呆在一处,只要她能好好的,那么在绝情殿或是七杀殿,又有什么分别呢?

    若不是竹染的别有居心,若不是那迷情丹……

    那迷情丹出自魔界,无色无味,不易察觉,不管神仙妖魔,不论修为高低,一旦入口,若无解药,必定会难抵情欲,无法自控。可是他,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被药物所控之时,满心满眼全都是自己徒儿的身影,全都是拥她在怀的旖旎?

    什么千年道心,什么清心寡欲,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那个惊天动地的吻他还能骗的了谁?

    犹记得那日她醉酒失态,将旁人看做是他,欲行亲昵之举。那一刻,足以毁天灭地的愤怒让他近乎失去了理智,他极力地克制、压抑,千百年来的波澜不惊却因她的一句嘲讽,一个转身而瞬间混沌崩塌。

    他不顾她的抵抗,将她压在床上,疯狂的吻她,想在她身上的每一寸都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那一刻,他什么也不愿去想、去顾忌,只想发泄自己多年来苦苦隐忍的委屈及爱意。直到尝到她唇上的血腥味道,迷蒙中看到她懵懂的泪眼,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可怕的错误。

    他毁了一切,亲手斩断了彼此相守的可能,他再也无法以师父的身份护她、陪她,更加不能以一个男人的身份爱她、怜她。爱又如何?他是她的师父,从一开始就失去了爱她的资格。

    他惊慌的推开她,羞愧难当,没有勇气奢求她的原谅,更不敢再看她一眼,唯恐在她眼中看到失望和不齿。

    可是她呢,他的小骨,却像是自己犯了天大的错一样,跪在他身边,惶恐的喊着师父,轻柔的哄着他,宽慰他,甚至想用摄魂术,再一次让他忘了这一切。

    师父?他还配为人师吗?他口口声声说要照顾她、保护她,却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而一直以来,都是她在保护着他。

    她盗取神器为解他剧毒,她闯入墟洞为代他尽责,她隐瞒实情为免他为难,她甘愿伏法为保他名誉,而她偷习禁术竟是为了让他忘记自己的不堪。她怎么会天真的以为他忘得了?尚在他中毒的时候他就隐约有些许印象,他只是不敢也不愿承认那是真的,情愿把它当作一场荒唐而美丽的梦,永远藏在心中最隐秘的所在。

    而后在她销魂钉入骨,仙身尽废之时,他脑子里才清晰的回想起,那一日他情非得已将小骨逐出绝情殿,生离的痛苦让他再也无法压制魔性侵袭,在小骨担心的偷上绝情殿看他之时,他却将她制住,试图吸干她的鲜血,甚至,差点将她占为己有。

    而如今,他还能再忘一次吗?不,他不想忘记。可是,他没得选择,他身为人师,怎么能放任自己的感情,一再的去亵渎她、冒犯她呢?

    他的自以为是最终还是将彼此推入了绝境。他以为不再见她是为了她好,只要远离了他的伤害,她能好好的活着,哪怕永生永世都失去了陪伴她、爱她的资格,他都心甘情愿。于是他忽略了她眼底的失望,更忽略了她心里的绝望,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会选择那样决绝的方式永远的离开他。

    花莲村,有太多他和她美好的回忆,她却选择在那里,与他做个了断。她抛出悯生剑,要他杀了她,怎么可以?相爱一场,纵使是错,他亦甘之如饴,可若是当真走到兵戎相见的那一步,又该情何以堪?

    亲手杀她,他如何下得了手?他长久以来所做的一切,他千百年来唯一的执着,就是要她活着。曾经伤她是万不得已,如今却是宁可自己死,也不愿再伤她分毫。

    生平第一次,对战时他握剑的手都在打颤,他害怕那未知的结果,不知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当看到师兄师弟,所有的长留弟子,各派的掌门一个个死在她手里的时候,看着天山派、玉浊峰、太白门、蓬莱甚至蜀山都被收入拴天链中,在她手上越收越紧的时候,他体会到了绝望的滋味。尸横遍地,满目疮痍,是他的错,但苍生何辜?结束吧,爱已经无望,他们再也回不去了,不如由他亲手结束一切。她化作飞灰,他便随她一起消散;她永不超生,他就陪她一起幻灭。

    他亲手将悯生剑刺向她,她却不闪不避,仿佛早已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平静的接受了,她说她不后悔今生所做的一切,却连个生死相随的机会都不肯给他。好一个不老不死,不伤不灭!小骨,你怎能如此残忍,让我亲手杀了你以后留下我一个人,生无意,死无门,我该何去何从?

    白子画撩开袖子,看到自己曾经被绝情池水腐蚀的右臂,决然削肉剔骨后留下的伤疤,与背后消魂钉的印记一样,已是片刻痕迹都不在了。

    小骨你就当真连一点儿念想都不肯给师父留下吗?

    他木然将手臂伸向绝情池水的源头,如果他剐掉的那条伤疤是她决然离他而去的原因,如果那道伤疤还在,小骨,你可愿再回来?

    “师兄不可!”

    笙箫默自身后拉住白子画,以手臂替他挡开绝情池水,惊魂未定。幸亏幽若那丫头吵着要上绝情殿,他放心不下跟去,发现师兄不在,观微他来了此处,这才匆匆赶到,但即便是已经及时阻止,还是有些许溅在了他手臂上。

    笙箫默和随后跟来的幽若一起将白子画拉离三生池好几步远,然后撩开他的袖子。

    “尊上!”幽若惊恐的叫出声来。

    仅些许的绝情池水落在白子画的手臂上,便如同烧红的烙铁印在上面一般,烧出大颗大颗的气泡,腐蚀的越来越深,相邻的皮肉全部烂掉,深到见骨。而白子画却像是未觉疼痛一般,看着那烙印,嘴角漾出一抹令人心碎的浅笑。痛吗?怎会不痛?只是这锥心刺骨的疼痛却尚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

    小骨,你说要我承认,如今师父这样的承认,可以吗?

    “师兄,你这又是何苦呢?我知道你的心思,可天意难违,你我修道千年,如何还堪不破这生生死死,缘起缘灭?师兄,放下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放下?我再也不可能放下了。”

    白子画推开笙箫默扶着他的手,蹒跚离去。

    “幽若,你先去贪婪殿拿药,我跟着师兄。”

    笙箫默对那个已经傻住了的小丫头吩咐完,就急忙跟着白子画脚步,往冰室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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