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未入睡,耳闻宋离走到自己身前,心中更是突突乱跳,丝毫不敢乱动,但觉其呼吸之声近在眼前,沉稳匀称,一颗心也几乎快要飞到天外。如此紧绷着神经许久,忽觉身子一暖,竟是宋离替自己披上一件衣衫,不禁暖意融融,心花悄放。
待到宋离起身离去,赵浅黛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却是甜蜜万分,暖暖烘烘,嘴角亦不自觉上扬起来,如此香甜一觉,酣眠至天明。
第二日一早,赵浅黛早早便起来,一起身,便惦念着宋离,唤道:“宋大哥!”呼唤好几声,仍未听他答应,心中不禁惶急不安。正欲起身时,忽听得宋离冷冷道:“别再叫了,我在这!”一言未了,已将一个纸包扔了过来。
赵浅黛接过纸包,拆开一闻,只觉热气腾腾,喷香扑鼻,笑道:“包子!”
宋离正襟危坐,道:“快吃罢,吃完好赶路。”
赵浅黛一声不吭,忙乖乖将那包子一个一个吃完。
早饭用毕,两人当即上路,冒着风雪,一路向北而行,赶往武当山。
赵浅黛目不视物,行路吃力,只得牵着一根树枝与宋离作接引,心中虽不明白宋离为何不骑马雇车,却也安分顺从,小心翼翼,从来不敢多问。
一路之上,宋离亦是一言不发,铁面寒心,只顾埋头赶路。对赵浅黛,更是不闻不问,除了吃饭喝水,其余一概漠不关心。
两人在荒野之中行了七八日,这才行至陕西境内,赵浅黛身子本就孱弱,日日经此风霜雨雪,长途跋涉,早已染了风寒,需得宋离背负,这才能勉力支撑。尽管如此,赵浅黛仍旧不声不响,绝无怨言。
这一日,两人又饥又渴,在漫漫风雪之中挨了大半日,这才远远望见一家酒肆,好容易顶着朔风上前,进了酒肆,宋离这才将赵浅黛放下,自己也径自拉过一条椅子来坐下。
店小二上前殷勤询问,宋离拂去身上雪花,取下斗笠披风,这才道:“烫一壶好酒,切上一盘熟牛肉,一盘馒头,并两碟小菜下酒便可。”店家应承一声,当即退到厨下,安排蔬菜果品肴馔。
赵浅黛身上虽裹着狐裘,身子却仍旧瑟瑟发抖,一张玉脸亦冻得苍白。宋离见她身子日渐虚弱,虽欲关怀,却始终开不了口,噎到心头。
不到片刻,酒菜肴馔也已上桌,两杯滚烫的烧酒下肚,宋离只觉身上暖暖烘烘,早已解了寒气,抬眼一看赵浅黛,但见她一手抓着筷子,却是无论如何也夹不起菜来。
宋离轻叹一声,心头忽觉不忍,忙一把夺过赵浅黛手中碗筷,拿来一只小瓷勺子,舀出一小口菜饭,喂到赵浅黛嘴中。
赵浅黛不妨宋离竟亲手喂自己吃饭,只觉受宠若惊,心中更是欢喜不尽,一口接一口,乖乖吃下。
宋离见她这样可怜,忽而回想起这几日赵浅黛乖巧听话,事事顺从,着实让人省心。一个娇养的千金小姐,每日在风雪地里走上几十里路,竟也毫无怨言。只是自己生性孤僻冷淡,不近人情,她这样忍受我脾性,却也还每日面带笑容,也确实难得,正自沉思间,忽而听得赵浅黛微微笑道:“宋大哥,我饱了。”
宋离这才恍然收摄心绪,忙将碗勺放下,自己也开始吃那牛肉。
赵浅黛取出手帕,轻轻拂去嘴角油渍,笑道:“宋大哥,这几日劳烦你了,你心地这般好,送我返还华山,我无以报答,只得叫爹爹多留你在华山多游玩几日了。”
宋离听她提及赵步洲,面色一黑,心中便大有不悦,冷冷道:“我心地不好,送你至华山脚下也该走了,无法游访华山。”
赵浅黛瞧不见宋离神色,仍旧笑道:“宋大哥面冷心热,虽然老是爱板着一张脸,心地却最是善的。若非如此,宋大哥你又如何会在雪夜中替我添衣,在那破庙中不眠不休守护我整整一夜。如若你心地不好,又怎的一大早便替我买来包子,我醒来时,那包子可还是热气腾腾的。如今宋大哥你不辞辛劳,又日日背着我长途跋涉,见我眼盲,给我喂饭,我眼睛虽瞧不见,我心里却瞧得见,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都知道。”
宋离缄默良久,面色阴沉,道:“好了!”忽地起身,寒着脸道:“该走了!”
赵浅黛心中惶惶,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竟又唐突冲撞了宋离,只得战战兢兢摸索着桌角挨到宋离身前,伏到他背上。
宋离一言不发,将赵浅黛背起,当即启程,朝风雪中走去。
两人如此行了数日,很快已行至华山脚下。宋离虽事事关照赵浅黛,却仍是冷面冷心,阴晴不定,丝毫不近人情。
赵浅黛怯弱顺从,从不敢多说一句话,唯恐惹得宋离不高兴,心中计算着回华山的日子将近,心中却是百转千回,万分不舍,只盼能多与宋离再多走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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