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有三藩虎视眈眈,如履薄冰,我等身为臣子,若非禀命行事,便是一步错,步步错。万岁爷虽已亲政,可鳌拜专断蛮横,目中无人,朝堂之上,竟攘臂上前,强奏累日,司马昭之心,已是昭然若揭。我虽日夜磨刀,咬牙切齿,企欲手刃鳌拜狗贼,只奈人微言轻,若再不得恪忠职守,谨奉圣令,兢兢业业,便是不忠不义!圣意难测,非我等臣子能妄加揣度,事关大清朝基业安危,更不容马虎!”
玉生烟将袖一扬,忽地站起,亦提高声调,与宋离对峙,气势相当,双目似寒星,道:“康熙年虽十四,与鳌拜斡旋多年,暗养韬晦,胸中已有丘壑见地。内有太皇太后慧眼明心,运筹帷幄,操持大局。外有赫舍里家族,诚忠相扶,索尼虽死,其子索额图勤敏练达,承其父志,可助康熙平鳌拜。你可曾听闻“水满则溢,月盈则缺”这句话,鳌拜结党营私,戕害忠良,不得人心,衰相已浮。纵观古今,凡功高盖主者,祸必降之,擅权自重者,谁能长久?只待鳌拜膨胀,心浮神飘,气焰日甚,鼎盛过后,其势必衰,待到时机成熟之日,便是他自取灭亡之时!”
宋离立于飞雪之中,默然不语,脸冷的好似一块冰。
玉生烟见宋离似有动摇,忙迎上前去,望住他眼睛,道:“圣上杀苏克萨哈大人,乃是忍鳌拜一时之势,莫逾两年,鳌拜一灭,圣上必将寻回苏克萨哈大人之遗孤。此时你若退一步,便是保住了纳喇家的独子!”
宋离面无神色,双目似刀,沉默良久,这才缓缓祭出长刀,道:“休要多言!”刀锋一斜,竟去挑那雪人。
玉生烟知他中计,嘴角一扬,当即横出玉箫,佯作阻拦。
宋离见玉生烟出手阻挡,神色有异,便觉有鬼。一瞥那雪人,雄躯虎背,络腮长髯,眉眼俱全,栩栩如生,愈觉像极了钟汉离!右足一剪,当即翻身跃起,长刀在手,如虎生双翼,登时卷起漫天雪花,纷纷扬扬,一啸而去。
玉生烟眼见狂刀卷雪,呼啸而来,玉箫一点,人已轻飘飘掠起三丈。飞至半空,忽又念及钟汉离藏于左侧雪下,一个转身,忙将宋离往右引。
身后众官兵见两人较量起来,巴不得一声儿,纷纷涌上前来助阵。
玉生烟指点玉箫,轻飘慢闪,连连递招,笑道:“宋神捕,你十分想要我这雪人吗?”
宋离冷着脸,似是麻木不仁丝毫没有情感,道:“我不想要你这雪人,只想要这雪人里的逃犯。”
玉生烟笑道:“这茫茫荒野,何来逃犯?”
宋离道:“既无逃犯,你为何不肯让我瞧瞧这雪人当中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玉生烟道:“我好容易才雕成这般模样,岂能让你毁去。”
宋离冷哼一声,道:“这样的雪人,我可再遣人做一百个与你,弃了这一个又有何不可?”
玉生烟昂首顾盼,手中玉箫与长刀相抵,凑到宋离眼前,笑道:“我偏偏就爱这一个!你做多少雪人,也都比不上我这一个好。”
二人正自僵持,余众官兵却趁机欲去搠那雪人,玉生烟眼观六路,右腕一展,玉箫已旋转飞出,“叮”,“叮”,“叮”三下,已将当前的三名官兵击倒。
宋离见玉生烟分神,上身占位,刀已斜削而出。
玉生烟无暇回头,左手一挥,信手将那长刀打偏。
宋离冷笑一声,道:“雪花吹剑掌!”
玉生烟回眸一笑,道:“正是!”一语未了,人已飞身接住玉箫。
宋离紧跟而上,偶一望向那雪人,心头一动,忽地脱手将长刀甩出。长刀所至,雪人登时一分为二,散作湮沫。
“假的!”
宋离翻身站定,已拾起长刀,回头再寻玉生烟时,但见空中白影闪过,她人已飞掠而去。
宋离心知中计,这才幡然醒悟,暗道:遭,她在此与我周旋,定是在替那钟汉离逃走拖延时间,当即横刀上马,下令道:“追上那白衣女子,钟汉离在她手中!”
且说玉生烟巧施计谋,将钟汉离藏于雪中,又以一雪人瞒过官兵耳目,混乱之际,自己径自脱身而去,将宋离等人引走。也不知在雪岭中兜了多少圈子,这才将宋离等人越引越远,约莫飞掠至城中,摆脱了官兵,这才返回钟汉离藏身之所。
玉生烟寻着钟汉离与苏常寿藏身之地,放眼四顾,确认四下已无官兵,这才将雪拂去。可谁知,雪花之下,却早已不见了钟汉离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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