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夕笑了笑,随后轻抚竖在自己身前的长枪,喃喃道:“如果这柄枪在他手中的话,或许……”
“元大哥,佘将军放暗箭一事,事前我是并不知晓……”
元夕上前两步,轻轻地拍了拍陈岁岁的肩膀,“我相信你!”
“嗯!”
陈岁岁重重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元大哥,说实话,我也不喜欢他们这样的做法,可先生却告诉我,这就是战争,就是要想方设法杀了敌人,保全自己的力量,先生说得也有道理,可我依然觉得心中有愧。”
说完,他看向元夕,认真地说道:“元大哥,我说这些,不是说我陈岁岁就是一个君子,只是,只是……”
元夕看着陈岁岁那双明亮的眼睛,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的。”
陈岁岁羞涩一笑。
元夕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原本还以为再游历荆州的时候你我才会相见,谁知竟会以这种方式见了面,倒是有些令人唏嘘。”
陈岁岁也轻叹一声,“元大哥,你说这世上为何会有战争?”
“你书读得不见得比我少,这个问题,你自己倒是可以自己去寻找答案。”
师父曾对元夕说过,人只要存在欲望,那就会有“争”。
只不过“争”的规模有大有小,而用武力去“争”,那便成为了战争。
有些问题,即便知道了答案,可依旧不能改变些什么。
陈岁岁没有开口,原本他有好多话想对元夕说上一说,他想告诉元夕当他拿了银子回家之后,爹娘脸上的笑意,他还想告诉元夕,陶先生对他这位元大哥很感兴趣,他还想告诉元夕,他已经将小非的话告诉了那个姑娘,那个姑娘说了,她不是有意的,他还想告诉元夕,现在,他是那位姑娘的师兄,只是话到嘴边,他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因为他是带着任务来的,佘睥龙说得对,他不该在此与元夕叙旧。
元夕见陈岁岁不再说话,便主动开口问道:“岁岁,我很好奇,以魏帅的身份,他怎么会与你交手呢?”
陈岁岁轻声说道:“是盛帅派人去叫阵,言语多是些污言秽语,辱骂巴州无人,然后又说魏帅是叛将,魏帅一时气不过,便率军出城迎战,那时候我们荆州这边只派遣了两万人马,人数上并不占优。”
元夕点点头说道:“此举想必是你们那位统帅之计吧?”
陈岁岁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魏帅率大军出城,并未急于与我们这边交战,而是与我军对峙,魏帅更是驱马上前,立于阵前,而我,则是那时候被盛帅派了出来,去挑战魏帅。”
元夕闻言,看了陈岁岁一眼,“看来你们那位主帅倒是挺器重你的啊!不过你一个毛头小子去叫阵,魏帅又怎么会来迎战呢?”
陈岁岁伸手抓了抓后颈,低声说道:“他并未出战,出战的是另外一位将军,然后被我给擒了。”
“谁?”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魏帅的儿子,名叫魏元青。”
“原来是他!”
元夕面露鄙夷之色,“想必是见你年纪轻轻,想来捡个便宜,谁料却被你给擒了。”
“想不到魏帅勇武一生,生的儿子却是这般无用。”
剩下的无需陈岁岁再言,元夕也能猜出个大概来,只是出战,便能救回自己的儿子,想必哪个做父亲的都不会拒绝的,况且他还是魏天罡。
陈岁岁看向元夕,欲言又止。
元夕笑了笑,“你是来劝降的吧?”
陈岁岁低下头去,没有开口。
“哪有你这般来劝降的?什么话都不说,至少也该说说条件吧!”
元夕随地而坐,揪了一根茅草叼在口中,“岁岁,你这样可有些不称职啊,小心回去之后你们那位主帅治你的罪。”
陈岁岁也挨着元夕坐下,低声说道:“我又没说过一定能够说服你,再者说了,元大哥你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佘将军了么!”
“这倒是真的!”
元夕看向陈岁岁,目露凶光“要不是你出现,那佘睥龙我必杀之!”
虽然陈岁岁不知道魏天罡在元夕心中是何地位,可他能从元夕的语气中感受得到一阵冷意。
那是一股杀气。
“元大哥,对不起,是我……”
元夕抬起胳膊,搭在陈岁岁的肩上,“别这么见外,今日能放了他佘睥龙,改日我自然可以杀了他。”
“元大哥,那……真的不可以么?”
陈岁岁没由来的说了一句。
“岁岁,有件事没有告诉你,当然,不是我又有意要瞒着你,而是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其实我不是巴州之人。”
元夕好似答非所问。
“真的?”
陈岁岁面露喜色,“那……”
元夕摇了摇头,“我与巴州现在那位王上,已结为异性兄弟,与他同拜的,还有小非。”
“哦~”
陈岁岁的心中没由来的有些失落。
元夕轻拍陈岁岁两下说道:“虽然不知道以后你我会不会真的刀兵相见,可在我元夕心中,你陈岁岁是我元夕的朋友,真真正正的朋友。”
是朋友,却非兄弟。
二人同时转过头去,看向蹑手蹑脚走来的安小刀。
“师妹,你怎么来了?”
陈岁岁忙站起身来。
“师妹?”
元夕看向陈岁岁,疑惑道。
他已经认出了眼前的这个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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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奔波,成是非终于赶到了云上城,让他意外的是,在云上城外三十里远之地,竟然见到了两路大军在交战,心急如焚的他自是没有看热闹的兴趣,而是选择了绕行。
非常时期,入城实非易事,成是非无奈,只好告诉守城兵卒,自己乃王上义结金兰的兄弟,守城士卒见成是非说得信誓旦旦,也不敢对他怎样,只好派一路人马将他“护送”到东门。
成是非没有直接去找吕关雎,因为他不知道,这个噩耗,该如何对吕关雎去说。
一路催促之后,他终于见到了范立业。
见成是非突然出现在眼前,范立业惊道:“小非,你怎么来了?”
成是非扫了一眼,顾不上给范立业行礼,问道:“王上大哥,元夕二哥呢?”
“二弟他出城杀敌去了,怎么?你有事找他?”
成是非急得在原地跺脚,对范立业说道:“王上大哥,平南城出事了,吕叔叔他,他……”
范立业惊得站起身来,“吕叔叔他怎么了?”
“吕叔叔他遭了暗算,人已身亡。”
“什么?”
范立业身子晃了晃,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人便向前倒去。
成是非一把扶住范立业,口中疾呼“王上大哥,王上大哥,你没事儿吧?”
这时魏元青推门进来,刚好看见范立业栽倒在成是非身前,一声大喝道:“哪里来的歹人,快将王上放下!”
说完抽出手中佩剑。
成是非惊得一转身,面向魏元青,眼角轻瞟一眼范立业忙说道:“我是王上的结拜兄弟成是非,不是什么歹人。”
眼见范立业还是未醒,情急之下,成是非只好直掐范立业的人中。
“混账小子,敢在此胡言乱语,来人呐,将此人给我拿下!”
魏元青哪里会管成是非是不是范立业的结拜兄弟,一个个的,都不把他这个主帅放在眼里,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还真不知道这里是谁说了算了。
“慢!”
声音不大,却是从范立业的口中传出。
在椅子上坐好之后,范立业摆摆手说道:“魏叔叔,本王方才惊闻平南城有变,一时气血攻心才昏了过去,与三弟无关。”
魏元青眼见范立业醒来,挥手示意左右退下,上前问道:“王上,发生了何事?”
范立业叹了口气,眼眶微红,摇了摇头道:“吕叔叔已蒙难,我,我……”
说完,竟是泣不成声。
“什么?一平他……”
魏元青看向身着便服的成是非,“你说这话可是真的?为何是你来报信,而不是平南城军中之人?”
见范立业失声痛哭,成是非心中又涌起一阵悲痛之意,听闻魏元青问向自己,只是点了点头,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时范立业已止住了哭声,对魏元青说道:“魏叔叔,想办法将元夕喊回来,关关妹子那里,还是由他去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