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顺着脚掌一路滴落而下,从村东到村西几百米的距离,平时不觉得有多远,然而在此时的胡汉三眼里,这段路仿佛炼狱一样,不仅痛苦而且漫长。
当胡汉三蹬着一只脚回到家的时候脸色已是惨白一片。
冷汗顺着脸颊大颗大颗的滑落,头昏沉沉的忍不住想要晕倒,胡汉三颤抖着身子坐倒在地,搬起右脚,大母指上的伤口已经看不出一丝血色,显然已经失血过多。
听到动静走出灶房的胡一刀,一眼看到坐倒在地,脸色苍白,全身颤抖的胡汉三,心里一惊,三步并作两步的连忙跑上前来,“汉三,你这是怎么了?”
伤口处麻麻的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整个人却说不出的难受。
一股冷意透体而出,冻得胡汉三冷不防的打了个寒颤。
胡汉三缓缓偏过头,只是看着爸爸胡一刀,冷汗止不住的往下滴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失血过多的他早已提不起丝毫气力。
胡一刀快如闪电般抓起儿子的右脚,大母指上狰狞的伤口早已失去了血色,胡汉三明显的看到爸爸脸上闪过一丝肉疼之色。
拿过一张小椅子,扶着胡汉三坐下,胡一刀闪身进了灶房,很快便端着一盆温水回来。
“快把脚泡进去消消毒”
放下水盆,胡一刀用手先试了下水温,示意儿子胡汉三将受伤的右脚伸进温水中泡。
“嘶”
脚刚伸进去,原本麻木的伤口处,一股火辣辣的痛感迅速传到脑海,疼的胡汉三面部表情扭曲,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忍着点,盐水泡伤口,刚开始肯定会有些难受,你这伤口必须先消毒,一旦感染就麻烦了,家里条件有限,只能拿食盐泡水。”
一边说着,胡一刀一边取出一根棉签,小心翼翼的挑去胡汉三伤口处残留的污垢。
强忍着剧痛,胡汉三任由爸爸胡一刀处理着大母指上的伤口。
擦拭干净污垢后,胡一刀又去找出晒干了的墨鱼骨,用指甲刮下一层粉末撒在伤口上,然后再拿布包扎起来。
伤口处理完,胡汉三这才长出一口气,无力的倒靠在椅背上。
“幸好暑假还有几天,希望这几天能修养好点吧!不然你这样子怎么去上学啊!”
胡一刀略带责备的看着胡汉三摇摇头,胡汉三依然苍白如纸的脸色,想想也知道很疼,因此他也不想说太多。
起身倒掉泡的脏兮兮的盐水,胡一刀扶着胡汉三躺到床上,叮嘱他好好休息,这才转身出了门。
胡汉三静静地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时间不长,房间外传来王秋菊开饭的叫喊声。
起身下床,胡汉三右脚跟点地,拐着走出房间。
来到饭桌旁坐下,爸妈还有妹妹兰婷已经开吃,胡汉三也不说话,端起碗筷默默吃了起来。
今晚的菜还是一如既往的素食,好在受伤打捞上来的鱼被狗蛋带了回来,因此饭桌上难得的加了盘除了过年才能吃的上的豆腐炖鱼。
一边吃着,胡汉三不仅暗暗感叹王秋菊的手脚麻利,这么短的时间,不仅把鱼杀好,而且还煮熟端上了饭桌。
胡汉三默默吃着粗茶淡饭,辛苦打捞上来的那盘豆腐炖鱼却不敢动一下筷子,并不是胡汉三不想吃,而是不敢吃。
农村人都知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说,更重要的是要忌荤腥。
就算胡汉三不怕伤变得更严重,爸妈也不会允许他吃。
鲜美的野生鱼炖豆腐就摆在眼前,却是只能看不能吃,胡汉三心里那个憋闷,甭提多难受了。
长吁短叹了好一阵,胡汉三才释然下来,心里想到,“爸妈平时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着农活,不知道比自己上学要辛苦多少倍,让他们多吃点补补疲劳的身体,比被我吃了更有价值。”
这样想着,胡汉三不禁心中郁闷去了不少,看着一家人把鱼炖豆腐吃的干干净净,连汤都没剩,胡汉三脸上不由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大口大口的吞咽着碗里的饭菜,或许是气血流失的太多急需补充,胡汉三今天胃口好了不少,吃完一碗米饭,又吃了一碗锅巴粥才心满意足的擦擦嘴巴。
从受伤回来到吃完饭,王秋菊自始至终都没跟胡汉三说过几句话,或许是觉得胡汉三出发点是好的,只是太不小心了吧;又或许她还没从新房子那件事的阴影中走出来;再不然就是现在家里的压力太大,压的她都没心思在意这些吧!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对胡汉三来说都是件好事,至少不用再提心吊胆的担心被骂。
时间随着太阳的东升西落,就这么平静的流淌而过。
五天后,转眼又到了开学的日子。
胡汉三跟在村里同班们身后,一瘸一拐的走到学校。
现在已经是1997年下半年,刚放暑假那会,国家收回了香港主权,城里什么场面胡汉三不得而知,光看村里大街小巷上到处插满了五星红旗,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村里,广播喇叭一天到晚不停地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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