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与在座各位部门高官与文化名流相提并论。杭织坊和贸易货行一直由舍弟朱世永在打理,我并未涉足生意,只改天一定请吴博士带太太到朱公馆里去做客,请在场的几位同去坐陪,郑响老弟你来安排时间,到时约请大家一同到舍下小聚,以继情谊。”
后面这句客套话是从政人员的应酬套路,本可以推托,吴立霁却十分当真,很爽快地同意:“好啊,一定要去府上拜访。”续而说:“不知朱家二少爷可在南京,想去拜访时能见一见这位年轻有为的朱老板。”
朱世勋也一愣,没想到吴立霁点名去会一会弟弟朱世永,难道另有意途?“舍弟因为生意上的事情暂时离开南京,后天也该回来了,吴博士来舍下做客,我兄弟二人必在家恭候大驾光临。”
吴立霁笑道:“一言为定。”
郑响高兴地撮合:“我来约定时间,武先生带太太也一起来,几家人聚到朱公馆去热闹一场。”这种融洽的气氛下,郑响不免对世交的朱家美言几句:“朱公馆的内宅,深得江南园林的精髓,各种水景轩台皆出自名家,比古苏州城中的名园丝毫不差,号称‘金陵第一园’的瞻园只是年代久远,名气在外,朱公馆的花园才是深藏不露,真正的深宅大院,是园林大师的设计。”吴立霁听得很认真,眼光有意无意间落在小河脸上。
小河早已不自在,她发现这番对话似有深意,只有她被蒙在鼓里,幸好有薄薄脂粉掩饰,这真是妆容的好处,未流露出她的苍白,整个晚上她只是被吴立霁带来的展览品。
小河侧面向武太太探询才进一步明白,朱世勋是朱公馆的大公子——就是朱世永的哥哥,眼前的朱大少奶奶当然就是朱世永的大嫂,他们在讨论的朱公馆就是朱世永的家。她与朱世永的哥哥应该见过面,朱大少爷是在朱世永向金满月正式提亲的那一天,当年代替父母登门向金家长辈为弟弟提亲,当天的场面在小镇上算是极端隆重,此去经年,良辰美景,皆物是人非。
小河侧过头想仔细看朱世勋,却发现经过太多的世事变幻,加之小河的坎坷曲折的经历,两人均不记得对方的长相,更何况只是一面之缘。看面相身形与朱世永确是有几分相像,朱太太端庄和气,在这种场合下见面,小河被当作吴太太亮相,有朝一日她如再以其她身份出现在朱公馆,这未免也太滑稽。何凝脂心里一紧,脸色更加苍白。
吴立霁是故意而为,他早就知道了一切,甚至知道朱世永的身份,他也未必是被蒙在鼓里,却并没有质问她。
何凝脂看向吴立霁的脸,他脸上满露得意。他布好局,一举数得,只等着小河与朱世永落在光天化日之下,无所遁形。
只要想到朱世永如同她一般面对今天这种出场,那时的滋味,小河先在心里颤抖。就算她想拖延坦白的时间,而现实根本容不得她一再拖延,一切都会曝光于光天化日之下,他们的恋情是那么纯洁,当年名正言顺,今天放在众目睽睽之下还能纯洁如初?是一场说不清、道不明的男女纠葛,两团理不清的麻交织在一起,小河头痛欲裂。
小河再瞧朱太太、武太太和郑太太,亲切的笑脸全变成了嘲笑,小河的处境变得万分尴尬,她不知道怎么挨到宴会结束,只希望朱公馆的邀请不过是政客间的客套话,并不可当真,就算真的约定她也可以推辞不去。
晚宴散场前,法国大使馆的大使先生热情邀请吴立霁博士与太太,第二天到使馆喝下午茶,进一步热情交谈,吴立霁接受了邀请。
为显示法国留学博士的特殊身份,并享有受到法国政府的保护的特权,吴立霁受命与法国大使保持友好而亲密的关系,以他留学法国的背景很容易办到。
第二天小河以身体不舒服,拒绝与他同往,她当时的脸色确实不好,不像撒谎。她想与吴立霁好好谈一谈,却在心里无情地逃避,嗓子里像卡了鱼刺,闭着嘴,借口还没整理好,无法直接面对吴立霁。
吴立霁单独去法国大使馆做客,法国驻中华民国大使馆位于南京高云岭56-1号,西式建筑,他受到朋友一样的接待。
小河感到无力再继续扮好吴太太这个角色,她真的生病了,虽然不知道病在哪里,至少是心里有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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