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驷马得槽人心散 下

    走了一段路，王戎觉得马蹄声突然小了，但是马车还是原来的速度在前进。撩开门帘往外观看，只见地上都铺了红毯，难怪马蹄踏在上面没什么声响。再看道路两侧，用一人多高的锦缎围了起来，彩车就行驶在专用的锦绣大道上。约莫又走了三五里，彩车直接驶进了石崇家的后院。说是后院，其实更像皇家园林，楼兰亭阁，雕廊画栋，溪水流泉，古木奇石，珊瑚盆景，玉树琼花，可谓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往远处看时，左右都望不到边。前方有一栋高楼，斗拱飞檐从树丛中探出头来。管事招呼三人下车，向前走几十步，大路分成数条小道。沿一条小道走进曲径通幽之处，穿过一片树林，眼前豁然开朗，一池秋水闪着粼粼波光，湖心俨然矗立的就是远处看见的那一座高楼。在管事的引领下，通过水上木栈道来到楼前。只见二楼处有一个大牌匾，上面写着“如意鸳鸯楼”五个鎏金大字。二楼以下，由几十根高高伸出水面的石柱支撑。四处看时，却不见楼梯。正疑惑间，管事按动一个石柱上的机关，石柱前的木栈道缓缓立起来，斜斜倚靠到二楼之上，栈道的背面就是楼梯。三人拾阶而上，登楼之后那木栈道又躺回水面，恢复先前的样子。

    王戎看了绿珠一眼，绿珠冲他点点头。

    石崇从大厅出来迎接，跟王戎客套一番，招呼三人到里面，几进之后，到达宴会厅。

    如意鸳鸯楼的宴会厅之富丽堂皇，恐怕只有皇宫大殿能与之媲美。王戎心想：在水上建筑这样的殿堂，要耗费多少人力资材呀！很多达官贵人和文人骚客，无论会不会武艺都喜欢带一把宝剑在身上，以显示地位尊贵。但是在石崇这里，刀剑必须留在门外。大厅门边放着兵器架，让来宾把佩剑佩刀放在上面。王戎进入宴会厅，宾客中包括石家的几位当权后辈，都是朝中高官，还有王戎的族弟王导和王敦，以及左思、潘安等名士在座。

    王戎跟各位都打过招呼，石崇让他到上座，王戎再三推辞，便在王敦身边坐下。绿珠和宋祎则被引到另外一间专为夫人家眷开设的宴会厅，众女眷聚在一起自然谈些胭脂罗缎之类的事情，好不热闹。王戎这边才落座，又有一位客人到来。此人是东吴降将孙秀，投奔晋国之后颇受器重。司马炎为了利用他的影响来收编东吴将士，破例封他为镇南将军。这“四镇”将军位列三公之上，可谓位高权重。因此孙秀不免有些忘乎所以，在朝中飞扬跋扈，让一些晋国旧臣颇为不满。

    石崇看见孙秀到了，赶紧迎了上去，笑着说道：“孙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上座！”亲自把孙秀领到贵宾席位落座。

    孙秀四下看看，对大家点头示意。潘安道：“孙将军到此，鸳鸯楼立刻增色不少啊！”

    孙秀看了看潘安，也不答话。

    石崇宣布宾客到齐，马上开席。紧接着就是玉盘珍馐一道道上个不停，琼浆美酒一壶壶倒个没完。每人身边至少有两名妙龄女子作陪，负责斟酒夹菜，也少不了投怀送抱、举止轻佻的。酒过三巡，石崇叫出歌舞伎表演助兴。这些女孩个个身材妖娆，舞技超绝，载歌载舞之下，令在座嘉宾不知不觉中又多喝了数盏。

    众人交口称赞鸳鸯楼的美味、美酒和美人，让石崇大感脸上有光。他让歌舞伎们都散开去劝各位宾朋多多饮酒，又换来另一批进来表演，场面变得愈发热烈，宴会渐入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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