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去。
一股凉意从脚底腾然而起,直透心间。
“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这陛下啊,是被同一个人刺杀过三次呢,此人一定是武功高强,皇宫内行走自如啊……不过这宫闱里的事啊,哪里说得清……”
三次。如果不是窦归荑,有什么人能刺杀刘肇三次。
邓骘摸着腰间的玉笛,心中愈加惊愕。为何窦归荑会授意阿绥写信要他带她离开雒阳,那时,可是已然发生了什么……
难道,难道……令陛下重伤的,真的是窦归荑。她如果一而再再而三地刺杀刘肇,刘肇可会……会选择放过她……
邓骘的心头,恍若蒙上层层不化的冰霜。
此时此刻,刘肇立邓绥为后。也许,这是……另有深意的。
一瞬间,他仿佛陷入了九年前的梦魇中,这种熟悉的境地,这份相似的心情。刘肇……他是君王。君王,生性皆凉薄。
邓骘霍然起身。风起掠叶,衣袂飞扬。
他眉头紧蹙。
而这一次,他依旧选择不相信刘肇。确切来说,哪怕再来千百次,他邓骘,都不会选择将自己所珍视的人的性命,交付到另一个人手中。
这世间的人,除了自己,谁都不可信。
他将一铢钱放置在桌案上,跨上马背再一次策马而去。
这世间,有两个女人,是他邓骘此生唯一要守护的。他可以为了阿绥而浴血拼杀,也甘心为窦归荑抛却荣华。
只有这两个人的性命,他,绝不交给任何人。
-
清河王府。
这一次,连宋箫都惊愕了,一杯酒洒出了些许,沾湿衣袖。他愕然道:“你确定?邓骘不是在益州为何……为何会出现在荆州?!”
“不会错的,那就是邓骘。他正在往雒阳城赶。看来,明仪忠的话在他心底的确埋下了疑窦……但本王未曾想到,他……他竟然有这个胆子,弃军出逃……”刘庆无论怎么想,都没有办法完全地理解邓骘此人的行事准则。手握如此重的兵权,为了一个女人,也可以说抛就抛。
先是藏起与皇帝有遗诏为旨的未婚妻子,后是临阵脱逃。邓骘这个人,简直是不可理喻。
“不出两日,他便要赶到雒阳城脚下了!”刘庆心绪难宁,邓骘不按常理行事,几乎要将他的计划全盘打乱。
“不,他不会敢进雒阳城。”宋箫舒然起身,“他只是来雒阳城周边刺探消息,他没有这个胆子,敢真的出现在雒阳城中。只怕往雒阳城赶的路上,他都只敢一直走小路而非官道……他行事冲动,但绝非愚昧。”
刘庆想到在荆州地界处耳目上报,的确是在偏僻的茶馆见着他的。想来的确如宋箫所料。
“这于你我而言,兴许并不是坏事。”宋箫摩挲着下颚,回顾望着刘庆道,“你想那邓骘会阵前潜逃,想来,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
“那个女人,很有用。”刘庆也琢磨出了这点,望着宋箫道,“也许,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有用。我得好好想想……再,好好想想……”
“邓骘一旦到了雒阳城附近,便一定有办法和城内取得联系。届时,他便会知道你设的这些障眼法。”宋箫亦是在深思,“要快……殿下,我们,需要更快。”
邓骘手握邓,窦两家兵权,实在是一把太锋利的刀。
但这把刀,实在是难挥。
“那殿下如今可是有了消息。”宋箫话题一转,再问道。
“他们赶往了河内郡。还未落脚。如今,似是在温县。”刘庆沉思片刻,“本王有把握抓到她,要生要死皆可。但问题在于,河内郡赶回雒阳,需费事一日半。即便现在动手,只怕,也只能堪堪赶在邓骘之前……只要邓骘到了雒阳城附近,凭借他邓氏的在雒阳城各府内暗线,以及宫中的耳目,是何情况他必然一目了然……”
宋箫一言不发。
刘庆说得有理。即便抓到了那个女人,也未必来得及布局。他们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邓骘一听到风声,竟敢当即决定秘密回京。
“这世上究竟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的。此人也太过张狂了,为了一个女人竟是什么也不管了。”刘庆不禁道,此言一出,却又好似猛地点醒了他。
宋箫也猛地有了些思绪。
“那便赌上以赌。”宋箫望着刘庆,刘庆刹那间看懂了他的眼神,“他此刻对刘肇已然生疑,否则,不会赶来雒阳城急着打探消息。”
“这是殿下最后的机会。失去了这个机会,殿下便只有彻彻底底地败。”
刘庆深以为然。
纵然凶险,但也只有险中求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