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
她用匕首刺进他的胸膛的瞬间,他却翻身用整个身体护住了她。
“你要朕死……”胸口的血止不住,他力竭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归荑,你……”
此时此刻的她,眼眸中只有无尽的,深沉的恨。恍若要发狂一般的恨意。
那样的眼神,让他绝望。
“我要你死……”她手中的刀刃,猛的又刺进几分,他闷哼一声,“你便去死吗。”
“来人!刺……”行夜大喊,刘肇却猛喝:“谁都不许进来!”
远隔两殿之外的邓骘,猛的看到不远处的烟雾升腾,那正是温室殿侧殿。他心下一惊,飞身略去。
侍从们搬来一桶又一桶水在殿外洒水。婢女们围了一层又一层,却因王命无人敢入内。
他想要闯入,却被门外的郑众一把拉住:“陛下令,入内者死……”
话还未说完,他已经挣开闯入。
屋内火势并不大,行夜已经用长袍将火铺灭了七八分。
然而,眼前场景,令他几乎肝胆俱裂。
“我至亲的血骨,铺就你的王路。”
她沾满鲜血的手,抚摸上刘肇的脸颊。
“你是君王,但你,再不是我的表皇兄。”
邓骘瞬间眼眶欲裂。
她——
想起来了。
那一刀,并未刺中要害。
却好似,切断了他们之间所有温存。
行夜小心翼翼扶起刘肇,邓骘看到行夜的眼神,猛的上前将她护在身后。他回过身,小心地拦腰抱起了她。
“不会让你走!”
呛人的烟雾里,邓骘几分错愕地回过头。看着被行夜架着半边肩膀勉强站着的刘肇。
他一只手,紧紧捂着胸口刀刃处:“邓骘,你敢再将她带出雒阳城一步,朕一定会让你悔不当初。”
邓骘眉头紧紧皱起。
“七年前……七年前你将她劫出城。”刘肇嘴边溢出一丝血,“窦家以为她遇害才决心起兵造反。当年若有她在朕身畔窦家绝不会反!”
他确有他的顾虑。
窦家权势滔天,他不敢娶她。
窦家一朝倾颓,他却还是不敢娶她。
“你藏她七年,邓骘,你又是凭什么,敢藏她七年?”还残余的些许火光,映在刘肇的眸子里,邓骘的印象中,刘肇一直深沉莫测,藏语于腹。
刘肇微抬下颚,“朕明白你和邓绥想要什么,朕会给。”
“你骨血如你先祖一般无二,朝堂中需要你这般不以弄权作势为图的武将。”年轻的君王,缓缓垂下眼眸,喘了口气,“你只消这般,长此以往,邓家荣宠必将不衰。”
眼下外患虽不足为虑。但这十数年来,朝内权位腐朽,兵将养尊处优,刀不再利,枪不再明。
他有心扭转,但一切都需要时间。
“你会是,一位很好的将军。”
刘肇紧紧盯着他怀中的女子:“所以,朕才对你一再容忍。但是,到此为止。”
“陛下说笑了,我已是邓骘的……”她寒凉的目光望着刘肇。
“他娶你,就得死。”刘肇也静默地与她对视。
语气平稳而缓慢,眼里却无半点温柔。
窦归荑莫名地,觉得背脊几分发冷。
刘肇见她缄默,便侧过头对行夜说:“密诏御医,今日之事,不得泄露半个字。”眼前一黑,站立不稳,匀了匀气息,再瞥了一眼邓骘,“立下传朕口谕,邓贵人暂代后宫事务。”
猛的,她还想起什么,问了身侧的行夜:“窦南筝副将在何处?”
听到窦南筝的三个字,原本神色恍惚的归荑,浑身狠狠一颤。邓骘感受到她这份颤抖,垂下头望了她一眼。
意外地望见她别有深意的眸色。她手暗下揪紧了他脖后的衣物。
不要说。
邓骘意会。抬眸看到行夜正摇头。
刘肇眼底的忧虑,愈加地深暗几分。
血将他他玄色外衫胸口处染成深色。他推开行夜,踉跄着走近至邓骘面前。
“七年里,想了许多话,想同你说。”嘴角扬起一丝落寞的笑意,伸出手缓缓抬高,还未触及她的脸颊,便被她冷漠地一偏头,“但你大抵是一句也不愿听了。”
“无妨。”他轻咳两声,擦去嘴角的血迹,“你还活着,便是好的。”
眼前再一黑,行夜却跨一步却只来得及接住他软倒的身子,他一个侧头吐出半口血来。
终归昏死过去。
永元十一年初冬。
阴皇后被软禁于内廷,传言陛下宠极了邓贵人,这才如此冷落阴后。
同年,邓将军前往西北为朝廷赈灾。
至永元十二年初夏,邓将军也未归。
边境相安无事,朝堂亦是平稳。
似是未曾想,此后不久,翻天覆地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