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一块玉玦坠地。
被莫语抱起的归荑,眼尖地扫了一眼那玉玦。眼看四周的人要追上,莫语脚快地一蹬,腾空而起,风刮过她的脸,将发丝吹乱。
莫语双手拦腰抱她,纵越在屋梁之上,魁梧高大的身躯却如同燕雀一般轻盈,不出一会儿便将身后的人甩开。她心中终归不安,脑海里不断想着,是方才耿峣拾起的那卷书帛内,掉出的染血玉玦。
那个玉玦,她记得再清楚不过,那是南筝姐姐随身的玉玦。当年,南筝姐姐在城外遇险,便是九风携这玉玦为信物而来,想起彼时耿峣一见玉玦便脸色大改的模样,这玉玦,必然有其他深意。
不知不觉,脚尖沾地,她惊觉地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已然到了邓府。
这是一处幽静的偏苑,素日里都是不住人的,与府内其他地方的阜盛相较,免不了几分荒凉。
她一步还没有完全迈出,肩膀被莫语轻轻搭上:“公子。”
回首,却看到他欲言又止的肃穆模样。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迎着风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邓骘脸上,袖上,乃至鞋履上,都是刺眼的血迹斑斑。他看到窦归荑的一刹那,眼中震惊之色无以复加。伸出手来,却只让她看到,他的手上,满满都是血。
他往前走了两步:“你……”
猛地,扑通一声就跪跌下去。莫语大惊,瞬间向前略去堪堪扶住他上本身未倒地。
她没有了莫语的搀扶,腿上的伤痛不堪重负,一阵刺骨的疼痛传来,单手撑地才勉强立住。踉跄着,忍着剧痛,她颤颤巍巍地站起,走了两步到邓骘面前,又跌跪了下去。这究竟是怎么了。她手所及之处,却都有温热的血汩汩流出,却不知究竟伤口在何处。“他们竟敢将您也……将军,将军……”
邓骘神智几分模糊,却听到耳畔脚步声异样,猛地清醒一般沙哑着声音吼道:“别进去!”
刚刚踉跄着走至门槛的归荑堪堪停住,闻见了里头刺鼻的血腥气,几分木讷地回过头,心中的不安愈加强烈。
脚踝处,有血染红鞋袜的边角,必是腿上的伤口开裂。但归荑心中的不安,让她无暇顾及这种疼痛。
“窦归荑!站住!”邓骘恍若暴怒一般,声势骇人。
归荑却是没有听,一步便迈进了屋子。
血溅到了门窗上,如同雪地红梅一般刺目。桌上的青玉兰花杯盏里的茶水,还氤氲地冒着热气,却透着淡淡的红色。床上纱幔被刀斜削去一半,隐约间可以看到一只右足伸出帘帐外。
手轻轻拨开床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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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府外五条街远,耿峣策马飞驰,他弃城外成千上万的军将于不顾,在喧闹的人群里,险险擦着受惊的平民而过。
阿筝,阿筝!
手中握紧了那染血的玉佩。
然而,拐过一个街角,他的余光似是瞥见了什么。几个城兵推着木板车,车板上似是放置着一匹马的尸体,散发着恶臭。他与那马擦肩而过的刹那,瞥到布料未盖之处,雪白的马蹄,唯有末端是墨黑。
心中咯噔一声。
牙齿猛地咬紧,狠命再抽了身后战马一鞭。
你究竟怎么了,发生了什么。阿筝,等等我!
-
莫语走进来的时候,看到她在用力地拔这把刀。
拔得很认真,刀却纹丝不动。莫语看着莫名地心酸。上前去喊道:“公子……”
她仿佛没有听到,直直地看着前方。而前方床榻上,半坐姿势的女子头发被鲜血染湿,无声无息地侧在一旁,素白的衣衫被鲜血染红,口鼻里的血方才干涸少许。
贯穿她胸口的刀刃,泛着冰冷刺骨的光,将着她的身体死死钉在身后的墙壁上。她的脸上还裹着纱布,一只眼被纱布所盖。
那一剑,穿心而过,应是当场毙命。
她同血同脉的姐姐窦南筝,如今毫无气息地被一把冰冷的废铁钉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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