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斐在远处看着淑清,时常在想,若是来生再聚,何以认定是她?
手中的茶杯冷了,依斐也就一直握在手里,慢慢在掌心转着,细细思索。本无感于冷暖,这些年,淑清冷时便做衣,热时凿冰,时间一久,便也知冷暖,也晓变幻。
淑清送走天随子,走进屋子里,将茶杯里的茶换了热茶。
茶香四溢,烟云袅袅,依斐道:“若是来生我们再聚,我就问你,茶冷了,换一杯热的可好?”
淑清笑:“那茶博士必然会跟你换,我要说,不换,才显得是我。”
依斐将茶放在桌上,轻轻拢上她的手,“我问,什么不换?”
淑清依言回答:“此生不换。”
淑清这几日加快脚步,把南阳侯府里里外外的每一寸地方都找了归处。几个老奴仆不愿意走,抒情也不勉强,将所有事情打点完以后,依斐走进那森森的祠堂,见着淑清将所有灵位和祖宗画像收起来。
“你要把这些带走吗?”依斐手指轻轻一扬,将灵位全部放在一起。
“依斐,南阳侯慕容氏一脉已经没落,这些灵位也没有必要再留了。”淑清寂然叹息,偌大的家族,却由一人将其亲手收场。
依斐知道她难受,而无可奈何,命数之事,凡人之属。
“管家,烧了吧。”
淑清站在烈火前,看着牌位一点点化为灰烬。
慕容一族,半数为先帝基业战死沙场,半数死于边境戍守,余下几人,早就不足为惧。
也罢。
慕容淑清想起当年先帝在御花园,问自己愿意嫁与谁的旧事,不禁冷笑起来。
那时候先帝还有一句话,说得很是动人。
“当年你父亲,可是为了你母亲,不惜与朕……真是情深意重。朕想,他也不会再娶别的女人了。”
那时候还不明白他的笑意。
如今想起来,不寒而栗。
子嗣单薄。
一早就想好了的事情。
如今,如你们所愿,凋零残缺,再没有任何威胁了。
春雨霏霏,江南的雨湿黏,好似那蜜饯一般留在嘴里,细腻甜润。双飞燕子细雨中飞回巢,嘤嘤呖呖耳鬓厮磨,夹岸桃花落在溪水边,撑着油纸伞的少女在桥边看着河柳,一时竟忘了回去。细细的雨在青石板上滴溅出细碎的花,流水穿过镇座小城,带来氤氲的气息。
一名略有年纪的盘发妇人,在楼阁之上手执一朵玉色芙蓉,袖子随着风飘远,看着小城中的烟雨朦朦,青色的柱子有着岁月悠久的沉香,若细细闻去,还泛着一股茶米香味,钓鱼人一声惊呼,“上钩了。”那女子嘴角泛出一抹微笑,看着远远骑白马而来的人,挥舞着手中的芙蓉,“湛云。”
二人摇摇摆手,一个脸上棱角开始分明的少年指着那骑马打仗而归的隐隐身躯:“那就是舅舅?”
妇人点点头,“是,我们快去准备茶水。”
小巷子极窄,二人牵马而行。
卖花的少女带着娇怯的眼神,深吸一口气打起十二分的勇气,弱弱地问来人:“这位公子,买花吗?”
面色憔悴的湛云掏出几枚铜钱,放到姑娘手中,却摇着头说道:“谢谢。”
一旁的俊朗少年套出手中的书信,仔细查看:“这里便是了。”
卖花少女看着二人推门而入,呆呆地望了许久,心念,这户人家的公子,都长得这般好看。
门慢慢关上,淑清拉着慕容斐的手小步跑过来,左看右看,拍着湛云的肩膀,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谢谢你林儿,真是个好孩子。”于霖点点头,在你眼里,我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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