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节,又是春雨迷蒙,和风微醺,杭州的春雨多了几分梦幻的意味,漫长而绵绵的春雨让人无法醒来,曲苑莲塘,风过荷香,云水之间有鹤唳清扬,新雨初过,望楼而下天湖一色,歌舞之声从青云白雨之中传来,犹疑是否真切。船上的翠幕烟绡随风而动,细密的雨珠偶然落了几颗进了画舫,激起一片诗情画意。哪怕只是在这半冷半暖之间,躺在画舫里听着下雨的声音,再坐起来喝一杯温酒,就足以这般缠绵地过一日。
更别说,有佳人相伴。
姜珠就这样躺在姜玉肩上,顺其自然地吻了姜玉的耳垂。
在风景美如画的杭州,这本就是一件极为风流雅致的小事,两个彼此喜欢的人亲吻,再正常不过。
可是姜珠内心敏感异常,自幼的漂泊无依,受尽凌辱苦难,四岁学舞,七岁登台,十岁便被卖,其中辛酸几何岂是常人能够预料,初来姜玉身边,唯恐姜玉心性暴戾,举止不敢有违礼仪,连呼出一口气都怕姜玉指责。然而姜玉却是一个如此柔情如此温文的人,姜珠自然心中欢喜,恨不得时刻相伴,白头偕老。可是白头偕老,太过贪婪,这本也是夫妻之语,自己如何能,白头偕老?
念及此,姜玉又看见姜珠落泪,小心拭去眼角的泪花,调笑道:“你怎么动不动就流眼泪呢?”
姜珠不似平凡女子那般故作倔强,而是自然而然地依偎在姜玉身边,放声地哭,倘若在姜玉身边都要掩盖自己的每一思情丝,这人生又有何意趣?
姜珠时常感叹,自己虽早年吃苦,但始终逢上了一名良人,又这般体贴入微,万事周全,唯一可惜之事只不过自己错生了男儿身,时常陪着姜玉念书写字,偏偏爱读那些富丽华严的宫体。多少年过去,自幼体弱,身段纤细,的确适合学舞,不觉爱惜。
真是奇怪,前后一想,我竟然在姜玉的记忆中更明白姜珠,足见姜珠之心,早就渲染了姜玉的记忆。我怕是连姜玉自己都不知道。
姜珠看着窗外的月影繁星,黛山长楼,随风而起的绿柳浮动湖面,带起片片涟漪,西湖歌舞依旧回荡,只是这般月色自然勾起了姜珠内心的苦痛,我虽不知这般苦痛是怎么的苦痛,好像是决定了要割舍又不想割舍的苦痛,话到嘴边只是一句:“你肯娶我么?”
姜玉愕然,然后大笑不止,真是又好笑又心酸,随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笑着被酒噎到。也许姜玉只是为了掩盖这场面的尴尬,时间过去这么久,记忆模糊,我凝神去看,到底姜玉是什么样的心情,可惜,我不是法力无边的,只能叹息一声。
这般憨态,倒是逗得姜珠最后也笑了起来。
天黑了,二人回到宅府,却在桥边看到一个撑着油纸伞的姑娘,她就静静地坐在桥边,白玉兰一般的脖颈露出半许,白衣下若隐若现的红色抹胸内罩,凝脂般触指微凉的肌肤,偶然侧脸长长卷卷的睫毛,看见二人略有些惊慌,迅速的离开,可是一步一步都是风情万种。
姜珠比姜玉更明白姜玉,于是看着那名姑娘,心里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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