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唯独对平息三个儿子的争端犹豫不决,反复无常。一个父亲难到这个地步,不知是否世间少有?
离开长安也无希望,况且这件事又被东宫知晓,只怕还会有下文。长孙无忌忧心忡忡地看着嬉闹的外甥,依李世民目前的处境,他们又怎能平安长大?李世民也在一旁看着几个小孩玩耍,他的眼中全是宠溺。
长孙无忌忍不住拉李世民走到一边,低声道:“洛阳也不能去,殿下可还有别的办法?何不狠下心来,一了百了。”他眼神凌厉,手掌狠狠向下一劈。
李世民紧咬着下唇,还是摇了摇头。
长孙无忌长叹一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殿下不想想自己,也总要想想自己的骨肉,想想跟随殿下多年的将士。”他摆摆手,“我话就说到这里,还请殿下三思。”
齐王府开始为女眷准备春装,虽然宫中尚俭,杨如烟还是为每个人多加了两套衣装,首饰也添置了一些。她并不是想显示自己的宽厚,只是她翻看了齐王府之前的记录,觉得韩慕青对府中女眷太过刻薄,心有不忍。
虽然韩慕青常常散布杨如烟待人苛刻的谣言,但时间一长,府中众人也慢慢看清了杨如烟的为人处事,反而称赞她有大家风范,不似韩慕青处处小家子气。
李元吉夜间回来,从背后抱住杨如烟道:“如烟,今年的清明,你就不需要再遥祭你的父亲了。”
杨如烟听完一怔,诧异地看着他。
李元吉道:“观王一房皆在长安,唯有你父亲一人留在历城,太过孤单。我有意将你父亲迁葬长安,今日便去拜访你的伯父,没想到,观国公也有此意。你自小在你父亲身边长大,我知道你最是怀念父亲。你从未提过迁葬的事,我想,你大概是不愿打扰他。你放心,我一定挑选最合适可靠之人,办理此事。”他的手臂紧了一紧,“如烟,你的事情,只要我能想到的,都会帮你去做。等你父亲在长安安葬之后,我一定带你去拜祭他。”
杨如烟不知是想起父亲伤心,还是为李元吉的话语所动,她的眼泪竟如断线的珍珠,一滴一滴落在李元吉的袍袖上。
李元吉忙替她拭去泪水:“不要难过了,如烟。你若想家,你母亲兄嫂随时都可以来王府看你。我今日到杨府,见你伯父还是那般精神矍铄。”李元吉前往杨府,当然不只是为了私事,杨恭仁位高权重,他的几个弟弟也身居要职,只是杨家众人恪守谨慎,只愿独善其身,并不情愿参与皇位之争。不过,现在李元吉与杨家关系已非寻常可比,杨恭仁心疼杨如烟少年丧父,身世坎坷,视她如同亲女,更何况李渊也对李元吉宠爱有加,而杨恭仁与李渊为莫逆之交,因此杨恭仁不得不为李元吉多做打算。
杨如烟点点头,李元吉突然叹了口气:“我的三姐,在她生前,先是为我和知雪不和烦忧,后来她病重,我尚未再定亲事,她又开始为我的婚事操心。清明节我们也要去拜祭三姐,告诉她,不必再担心我了,我和你一定能够天长地久。如烟,你虽然不是我的第一个王妃,却一定是最后一个。”
杨如烟之前曾听说过李元吉的三姐平阳公主,她曾以女子之身,参与长安之战,没想到她不光有着男子的胸怀气魄,还有着长姊对幼弟的慈爱之情。她本来心中感慨万千,听到李元吉最后一句,忍不住笑道:“这样说来,我真要好好保重自己,不给殿下留下另纳新妃的机会。”
李元吉笑着捏捏她的脸颊:“那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