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林子宁看向高庆所指的是第八列,写的是“寒星子一斤”。心里一惊,脸上则神色不显。
寒星子朝阴避阳,是生长于山北水南形如繁星的淡紫色小花,为日常所见的草药,并不稀奇。而一斤乃是十六份的用量,即一两一份(旧制一斤十六两),阴寒之物放在治疗里寒之症的药里,用量不算少了。
寻常大夫看病时,是按照一份药量开方,然后写明抓几副药,药柜上的伙计照方抓药,是一张纸包一副药。病人回家熬药也是一副药一熬,且是一副药熬两到三次,遇到家里穷的,更是将药水熬淡、药渣熬酥了。
但是用丹炉炼制丹药,却不能这样,往往是几份十几份的药量,放在一起炼制。为了使每颗丹药的药性相同、药效一致,必须要用真火熬制、真气牵引,出丹之时更是要释放真气包裹丹药,不使其药性外泄。
故而林子宁写的是“寒星子一斤”,故而林子宁说自己不会炼丹。
高庆这么一问,林子宁不知道他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按住心中不安,耐心解释道:“高先生乃是寒气入里之症,我虽不知这寒气源于哪里,但是寒性极深,已伤脏腑。故而先需温补固体,继而猛火去寒,但阳火之药一多,又会助长心火虚烧,则又需阴寒之药以作牵制,既不使丹药火性过猛,又可先行抑制心生虚火。”
高庆倒还真不知道其中道理,听了林子宁的解释,觉得有几分道理,但是又觉得心中不安。
用?还是不用呢?
高庆脸色木然,目视门外天地,右手手腕压在药方上,食中二指慢慢敲着,一下,又一下......
一时间,李奇不知二人所言何物,不知该说什么,林子宁双腿已然发颤,额头两边冒出细汗,但仍是像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
等到气氛压抑到极致之时,高庆突然问道:“这药用什么做引?”
来了。
“火云草之根须做引。”
“有何说法?”
“南方湿瘴弥漫,乃是干湿阴阳不分之地,火云草生长此地却根须硬实,乃是因为其根须不惧干湿、阴阳皆纳。用它做药引,既能助火云草这味主药统制诸药,又可以作为温养寒星子的后手。”
听了此言,就是李奇也觉得有些道理,不过他不善此道,并不出声。而高庆似乎也少了几分戒备,说道:“很好,你照着房子备药吧。”
“那寒星子?”
“我让老李去买来。你多久可以备好药?”
“半个时辰即可。”
“那我在一个时辰后开始炼丹。你有什么建议?”
“我这方子是按十份丹药开的,需得成丹六颗以上,用于内服,才能治病,不知先生可有把握?”
“十份药,炼成六份,嗯~,问题不大,还有什么建议吗?
“我只粗读了几本画符炼丹的书,并不善此道,若是容我在边上看着先生开炉炼丹,再让我温习几本丹书,或许下次先生再问时,可以说上几句。”
“那你备好药之后,吃点东西稍作休息,等我开炉时,你帮我烧火扇风。”
林子宁倒也见过白一先生炼丹,但那时他身体弱小,气力不足,白一先生从未让他干烧火扇风这种耗费体力的事情,只是让他在边上看着。
林子宁虽然看得津津有味,觉得白一先生仙风道骨,尤其是丹炉盖子一掀,白一先生双手释放真气裹住将要成型的丹药时,那气势、那神采,让林子宁满眼放光,满心崇敬。
别以为修道之人开炉炼丹是寻常之事,不说别的,就是见识了林子宁和高庆一番言语,便应知道,不同药理根本练不出可用的丹药,你要是胡乱往丹炉里一扔,便是练出来丹药,可能也是毒丹。
更遑论需要用真气牵引温养丹药,若是真气不足或是真气驳杂,你练出的丹药又是什么样子?弄不好,丹炉一开,里面飞出的是一滩乌黑腥臭的浓汁。
于是乎,三人各有分工,李奇复做了搬运工,飞出去采买寒星草,林子宁回到右边房间配药去了,而高庆则闭目养神,调整真气,为开炉炼丹做准备。
李奇此去买药甚是简单,两刻钟不到就回来了。见他回来,高庆又让他去后面山上挖一个炼丹用的石洞,高脚楼里是没法练丹的。
等挖好洞穴,李奇带着林子宁、高庆带着草药就飞了过去。
一切准备就绪,就要开炉炼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