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男子不禁有些内疚。
“好啦好啦。拿过来吧,我也给你弄一下。”接过剃毛刀的动作很是温柔,“把胳膊抬起来。”
朱利亚诺带着满足的笑意将手中的小刀递给爱人,享受着对方替自己除毛的快感。他放松身体,背靠浴缸,两手搁在一边,懒洋洋地看着身前的男子低下头,专心地替自己刮去胸前的体毛。从朱利亚诺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他又长又翘的睫毛如羽毛般微微颤动,透过烛光的映照,在面颊上投下一片片美好的弧形。
“再给我刮刮胡渣。安杰洛,这里。”
本以为会得到对方爽快的回答的朱利亚诺,发现对方的脸色变了。
“你怎么也像那群猪头一样的观众叫起我的艺名了?”两道经过修剪的剑眉明显地皱了起来,这次是真的生气,“我们在对方面前可是毫无秘密的。要我刮胡子前,得先叫对我的名字。”
见爱人眉头紧锁,面露不悦之色,朱利亚诺赶忙改口安慰道,“好,阿尔斐杰洛。我的爱人。”
“这才像话。”
尽管开心地展露着笑颜,可是阿尔斐杰洛并没有马上照朱利亚诺的要求去帮他刮胡子。他垂下头,在朱利亚诺胸前的皮肤上吸吮了一会儿。随着黑发男子的喘息,一个樱红色的印记立刻浮现其上,小小得像个草莓。阿尔斐杰洛仿佛宣称这是自己的私有物那般在朱利亚诺心脏处的乳|晕留下一个吻印,然后弯起眼角,勾起薄唇,露出了一个得意的不露齿的微笑。而朱利亚诺,也就深陷在那致命魅力的笑容中,就连周围的烛光都在他笑意的晕染下变得明媚而耀眼了。
“看你比丝绸还要光滑柔顺的红金色头发,盛着星光一般的紫罗兰色的眸子……能为你上妆是我最大的幸事。我一直以为只有上帝的手才能创造出如你这般杰出的艺术品。”
朱利亚诺失神地望了一阵,坐直身子,伸出手,陶醉地抚摸着阿尔斐杰洛柔亮的发丝。它们或散在颈后,或垂在胸前,半湿半干,随着他举手投足间的动作,丝丝缕缕地从他纤长结实的手臂滑下;又用手摩挲着他肌肤光洁白皙的脸畔。那张精致到令人自叹不如的脸上,刻着带有浅浅笑意的紫色双眼。烛光虔诚地亲吻着他的脸蛋。眼前属于自己的这个男人既秀气,又俊朗,让很多女人都要望尘莫及。朱利亚诺痴迷地凝视着阿尔斐杰洛。他的吻,几乎在刚才点燃了自己的欲望。
“你总是不吝啬夸赞我的词语。”阿尔斐杰洛歪头一笑,“朱利亚诺,你说的这些可是在亵渎神灵哦。”
“为了你就算要我弑神,我都愿意。”朱利亚诺不经大脑思考便脱口而出。然后慢慢地,在对方的凝视下将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有些忧伤地望着他,“可是这神赐般的美丽容颜,不经几年就会衰退。虽然你不完全是靠脸吃饭的,可一旦年龄上去了,对你的前程还是会有所影响。”
“别那样说。我的二十四岁生日还没到呢。”
“啊,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啊。算起来你到这家剧院快八年了。”朱利亚诺的脸上染起了一丝怀旧的神色,感慨道,“不满八年就坐到剧团主演的位置,很了不起呢。阿尔斐杰洛一直都很努力。”
“这其中也不乏有你的帮助啊。”
“我一个普通的化妆师能给你提供什么?顶多在剧作家和经理人问我意见的时候,假装无意地帮你说两句好话罢了。你能走到现在这步靠的都是你自身的努力。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阿尔斐杰洛笑了笑,但紧接着,他明艳的笑容便如同凋零的花朵一瓣瓣脱离脸颊,“不过你说得对。我是个演员。演技一半,外形占另一半。想让观众永远喜欢我,真的很难。我早晚都是要退下来的。在这个行当还能做几年?十年,十五年?”
“学点手艺怎么样?”朱利亚诺把身子往前靠了靠,接近阿尔斐杰洛,期盼地平视着爱人姣好的面容,洗澡水随着他的移动哗啦哗啦作响,“我把我的化妆技术教给你,这样你以后就可以给其他演员化妆。当然了,从风光无限的一线名伶到默默无闻的幕后人员,心理上的落差也许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但总好过没饭吃。年长色衰的老演员,后半辈子通常都是很凄惨的。有些混得还不如乞丐。”
“那倒不必。”阿尔斐杰洛很肯定地摇了摇头,双眸凝聚起一股坚定的光,“再给我十年时间,我一定能爬得更高。到那时,朱利亚诺,你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做事了。扔掉化妆笔。总有一天,我要让别人伺候你,伺候我们俩。让你舒服,讨我欢心。”
阿尔斐杰洛忽然一笑,嘴角扬起的弧度带出那双紫罗兰色瞳孔底部的笑意,这笑容显得自信无比,一瞬间使他整个人都明朗高大起来。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是个志向高远的人。在你初来乍到、还是个杂役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日后一定不简单。阿尔斐杰洛,我相信你。我会永远支持你的。”
朱利亚诺也露出一个微笑。而后,仿佛呼吸一般自然,他遵从着本能的呼唤靠上前,将脸凑近了对方。
当接触到阿尔斐杰洛形状极佳的唇瓣的时候,朱利亚诺一时间情不自已。这股冲动使他忍不住伸出手紧紧搂住阿尔斐杰洛的身体,而丝毫没有抵抗的阿尔斐杰洛则心甘情愿地任由对方按住他的后脑,迫使他低下头来,以便加深这个有些强迫意味在内的亲吻。
这是个循序渐进的吻。起初仅是最浅最轻的接触,但是当朱利亚诺勾勒完对方嘴部的形状、决定撬开唇瓣向内探去的时候,一种致命的诱惑顺着阿尔斐杰洛独有的味道袭了过来。朱利亚诺克制不住地全身颤抖起来,疯狂地掠夺着心爱男子齿间的甜美。彼此的舌尖在口腔内部狭小的战场辗转反复,或轻或重地啃咬,舔舐,不断缠绵。朱利亚诺的舌头紧紧包裹住阿尔斐杰洛的舌头,吸吮着他的津液。
尽管他们这样做已经很多次了,可朱利亚诺还是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妙快感,在体内不停扩散。
“啊……不行,不行。停下。”
就快要彻底失去理性的时候,朱利亚诺抓着阿尔斐杰洛的肩膀,强制拉开两人的距离,喘着气。面前那双紫色的眸子正映着自己的脸。眸子的主人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你看,我们之前都做过两次了,我怕我又会控制不住……”费了很大的劲,才将即将脱鞘的欲望压抑下来的朱利亚诺抓起阿尔斐杰洛握着剃毛刀的手,“来,快帮我刮胡子。这里有点残渣。痒死我了。”
阿尔斐杰洛在朱利亚诺的耳垂落下一个轻吻,伸出三根手指,抬起了他的下巴。运用小刀的手法无比娴熟。
“对了,”虽然仰着头,朱利亚诺的眼睛却一刻不离地盯着爱人。他说,“刚才演出的时候我在台下注意到两个可疑的人,穿着黑色的衣服,好像在找你。我说不上来在哪儿见过他们那样打扮的人,可总觉得……”
“你想说什么?”阿尔斐杰洛刻意抿起嘴,歪斜着脑袋,笑得像一只狐狸。
“啊,我并不是在怀疑你。但我希望你能跟我说实话。”朱利亚诺眯了眯眼睛,“你该不会又要——”
“你猜得没错,他们是来找我的。”阿尔斐杰洛语调颇为轻松地说,“你说的那两个男人是‘铁皇冠’的二把手达里奥·卡德拉佐手下的喽啰。”
既然他知道得如此详细,那就证明了一件事。朱利亚诺惊呼起来,轻轻推开了他。
“我以为你早就和那群人断绝来往了!”
“嘘,小点声。你不想被其他人听到吧。”
面对阿尔斐杰洛毫不慌张的悠然姿态,朱利亚诺感到很纳闷,“你怎么还敢跟他们保持联系?”他压低语音问道。
“为什么不可以?”阿尔斐杰洛没有去看朱利亚诺。他心不在焉地摆动了一下手臂,盛满温水的澡盆内荡起了小小的水花。
“因为他们很危险。”
“这世上,凡是用权力压榨他人的家伙都很危险。”
“别和我扯那些东西。我和你说的是‘铁皇冠’。你知道那是个怎样的组织吗?你知道他们每天都在做怎样的勾当吗?你怎么敢和那种人交往?”
「铁皇冠」是当地一个不折不扣的犯罪组织。它崇尚暴力,唯利是图。为了赚钱,可谓是杀人不眨眼,一切以金钱至上。因此,也难怪朱利亚诺在得知阿尔斐杰洛仍在替他们做事的时候会如此谈虎色变了。
据说这个组织的首领名叫萨尔瓦托莱,名义上的职业是佛罗伦萨的纺织品巨商。朱利亚诺虽然无缘得见,但他完全想象得出那是怎样一个狠角色。如果上帝可以满足他十个愿望的话,可能位列前五名里面的就会有“永远也不要认识与萨尔瓦托莱相关的人,也永远不要被那些人惦记上”这一条吧。
可是偏偏,自己工作的这个场所——红枫叶剧院,便是萨尔瓦托莱经营的一家中小型的私人剧场。这里不光是萨尔瓦托莱投资的众多摇钱树的其中一棵,更是他手中王牌的所在之处。
说不清楚阿尔斐杰洛是什么时候给别人看中的,总之,当朱利亚诺知道的时候,阿尔斐杰洛已经作为萨尔瓦托莱的爪牙,为自己的雇主出马教训过敌人很多次了。
尽管阿尔斐杰洛生得一张极其漂亮的脸,可论起打架斗殴,周围这一带还真没有几个人打得过他。不管萨尔瓦托莱交给他多么艰难的任务,他似乎总有办法轻易摆平。几年来一直都是如此。
朱利亚诺私底下劝过他很多次。阿尔斐杰洛每次都虚心听取并接受了爱人的担忧和劝说,却也只是表面上做文章而已。实际上,他永远像只忠诚的猎犬,对雇主言听计从,随叫随到。
此刻,对于爱人的屡教不改,朱利亚诺显得非常失望。他以为自己多番的劝诫会使阿尔斐杰洛反思错误,摆脱黑帮的控制,但他错了。
“我的话你为何总是听不进?”他质问道。
“你放心,我有分寸。”
“不,你根本就不懂!我真没想到你居然瞒着我还和他们保持往来。”朱利亚诺咬着牙说道,双掌搁在阿尔斐杰洛肩头,“你听说过凯瑟琳·盖亚斯这个女人吗?”
“谁不知道。她是附近街区最著名的妓|女,蝉联很多年的‘皇后’。十个嫖客有九个光顾过她,还有一个是只找男|妓的同性恋。她利用自己的美貌和身体引诱了数不清的男人自愿给她钱花。她的手都捧不下那些银币了。”
“那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朱利亚诺把脸凑到红发爱人身边,压低声线,“被划花脸,按在喷泉里溺得半死不活,再捞出来活埋!”
虽然明显地感到扣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双手力量紧了紧,可阿尔斐杰洛还是满不在乎地挑了挑眉。
两年前,「奥古斯丁」和「铁皇冠」为了争夺对凯瑟琳的控制权而发生过好几次争斗。在互相消磨的战争以没有结果的结果落下帷幕后,意识到这一切皆是徒劳的双方决定和解。为表示诚意,他们将凯瑟琳毁容然后推进喷泉,最后活埋。朱利亚诺所说的这些,阿尔斐杰洛很久以前就听说过了。
“‘不会有事的。我会小心的。我懂分寸的’。”朱利亚诺学阿尔斐杰洛的口气说道,“你每次都说得那么轻巧。等真的出事了,谁来救你。难道皇后的死还不能让你有所警觉?”
“朱利亚诺,你把我和那种下三滥的女人相提并论?你再说下去我可要生气了。”
阿尔斐杰洛故意摆出愠怒的模样。吃不准他是在演戏还是真的不高兴了的朱利亚诺只能紧张地抱住他的胳膊。
“不,我的爱人,你当然明白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看清他们的嘴脸。和黑帮打交道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那两个帮派打打合合那么多次,把无辜的人莫名其妙地牵连进去早就是家常便饭了,更不要说后来又出现了个叫什么‘神圣的事业’的帮派……阿尔斐杰洛,我衷心地希望你能听我一声劝,别再替他们卖命了。萨尔瓦托莱只是在利用你。他——”
“不,萨尔瓦托莱是我的养父。他在殴打我的人贩子手中捡回我的命,更捡回了我做人的尊严。尽管他很少来看我……他在你眼里再不堪,也比那个从来不曾给过我片刻温暖的生父好上一百倍!”
阿尔斐杰洛的眼中没有任何感情。他刻骨地鄙夷着自己的父亲。语调和表情一样僵冷。朱利亚诺诧异地看着显露出焦躁情绪的红发青年,抱着对方的手正在慢慢滑落。
“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要回报他对你的救命之恩,可是……我真的很担心你。我怕你出事。一想到你会受到伤害,甚至性命不保,我就……”
由于话题涉及到阿尔斐杰洛始终不愿过多坦露的过去,被温水的热气所笼罩的演员休息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几年,为了这事儿我的嘴皮子都快要磨破了。你一点也不在乎我……”
片刻后,朱利亚诺说道。眼见自己的爱人流露出委屈受伤的表情,阿尔斐杰洛再愤怒也只能服软投降。
“好,好。我知道啦。”他拍了拍朱利亚诺滑至自己胸膛的手,坚决而又充满爱惜地握住它们,“我再干最后一票就收手,好不好?他们都找上门来了,我总不见得闭门谢客不予理睬吧?那样下场只会更惨。”
“最后一次?”
朱利亚诺呆呆地问了一句。他并不期盼阿尔斐杰洛能很快地对自己作出积极的回应,却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迅速地答应了自己。
“对。等我处理完这次事件,就借机向萨尔瓦托莱表明我想脱离组织的意图。他现在不像以前那样不通人情了,不会对离开的人痛下杀手的。况且,他也没法把我怎么样。”
“你确定?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不会再出尔反尔?”朱利亚诺不放心地追问。
“我发誓。我不会再让你为我担心了。我爱你。”阿尔斐杰洛郑重而又动情地说。
“我也爱你。”朱利亚诺温和地回应。
对视而笑的二人相拥,并且接吻。
“亲爱的,水有些凉了。”分开之后,朱利亚诺说。
“需要加热吗?”
“当然。”
浴盆里的水慢慢变热了。不烫不冷,温度刚刚好。真不可思议。将身形袒露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红金色头发的男人,他分明什么事也没有做,身子也未曾挪动半分,可是刚才还让人感到有些冷意的这盆水已经从微凉状态转变为最适宜洗澡的热度了。
赤|裸裸的身躯光滑莹白,又不失阳刚气,带着男性特有的力量。身体最令人遐想的部分隐藏在没有波动的水面里若隐若现。他不说话,安静地注视着自己,安静地歇息。只有在这个时候,朱利亚诺才能听到他规律的呼吸声。
每当自己请求对方这么做、对方确实地满足自己请求的时候,他都会从内心发出感叹,阿尔斐杰洛不愧是他愿意用一生去呵护的瑰宝。
内心跳动的是灼热的情意。朱利亚诺心中的渴盼,也随着香气四散的热水逐渐升温。
“还有一处地方需要你加热。”黑发男子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慢慢变得迷离起来。他伸手抚上阿尔斐杰洛的后颈,将手指插|入他披肩的红金色长发中来回摩挲挑逗,“我收回先前的蠢话。我不想再克制下去了。阿尔斐杰洛,在你出去之前,我想和你再做一次。”
“好。”
属于二人的私密时光来临。原本平静的水面由于各自动作的幅度,激起了一股股浪漫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