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出了修炼养气之道,对这罡元真气运用法门则多靠摸索,运气、闭气尚可,疗伤、排毒却是不甚了解,反正修炼罡元之气时身体经络舒坦,勉强可压伤处痛楚,他自只管尝试。
待以意导气,将罡元真气运转一番,果然疼痛已减,再看伤口处红肿亦有所消退,心内便稍稍安定,征征看了会“鬼手大夫”的尸首,便念了几句《洞玄灵宝救苦妙经》里的超度词,又从他身上找到几包毒粉,一一小心试了,寻出那化尸粉将他遗体尽数化去。
他也不敢在此过多停留,将这些药瓶毒包和药王谷令牌小心收起,便自离去,却见街道城门各处布满了明哨暗哨,正在缉拿重犯,莫怀远心知自己也是目标,反正身上针毒尚未痊愈,便仍留在这长安城内。
长安之大,足有百万人口,他做了两三年飞贼,也无需什么固定的居住之所,飞墙入院,何处不得栖身?一面服药运功,逐渐将所中针毒驱除,一面也在暗暗打探各处动向,伺机出城,好南下绵州,去药王谷寻那“鬼手大夫”的师兄驱毒。
准备了两日,针毒基本驱尽,已无大碍,他便乔装一番,准备出城,却听那主道上锣声开道,一群西域人裘衣胡服,竖着旗帜正往皇城方向赶去,身后更有一辆辆马车,装着红漆宝箱,将半条街道都给占满,浩荡之势,胜过长安城内几大商队出入之时。
莫怀远只瞧了几眼,便懒得再去理会,却听路人指指点点,说道这乃是回鹘前来大梁求亲的使团,不由驻足细听。
原来前朝至今,北方匈奴、突厥,西域回鹘、吐蕃国力强盛,与前朝及大梁时战时和,纠缠多年,为抚边境,除了派良将精兵驻守边关,两朝亦常常以和亲之策与诸国捐弃仇怨,结盟交好。本朝明宗陛下仅有两名公主殿下,十年前,已将长女昭德公主嫁与**可汗,剩下一女自是安宁,原本视若掌上明珠,胡邦诸国多有遣使入朝求亲者,明宗陛下以公主年幼为借口一直未允,不想这次却允了回鹘。
莫怀远听得仔细,脚步不由渐渐放缓,最后往城门深深看了一眼,便毅然扭头往回走。这和亲之事,那日在百珍园中他已从安宁公主的口中得知,依她的意思,明宗陛下之所以要将她远嫁塞外,却与天子将御书房失窃一事迁怒于她有关。想起这事原是自己连累了安宁,莫怀远一直颇为耿耿于怀,今日见这和亲队伍已至京都,联想起不久后塞外朔风凄寒,伊人憔悴凋零,心中便更不是滋味。计较一番过后,莫怀远却去城西坊市悄悄购置了些东西,准备了一番,待夜色来临,却内套黑色劲服,往皇宫方向摸去。
他平生原本最不愿有愧与人,况且这大梁公主殿下在他心目中份量又是不同寻常,此番南下,前途未卜,能否保住性命犹未可知,若留遗憾在此,恐怕他会死不瞑目。是以他打定了主意,此番要夜闯深宫,见一见安宁公主。
至于见面时说些什么,他此时全凭一腔执念,却是没来得及细细思索。况且他上回侥幸潜入御书房,多赖那嵇大人的谋划,乃是智取,这番却是不得不独自硬闯,能否顺利见到安宁,尚是未知。
看着夜幕下宏伟阴森的皇宫高墙,莫怀远无来由间,突然记起几年前瞎眼老道的一番话来。
“考什么功名?你这个人貌似平和,与世无争,实则本性顽固,易起虚妄执念,当随我修行,教化个三五十年再说!”
摇了摇头,莫怀远自怀中取出一物,便一纵身,顺着此处高墙向上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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