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怀远见这位殿下言语随和,并未自称“本宫”或是“本公主”,浑不似有堂堂公主殿下应有的千金架子,就如同那一晚在长乐宫的书楼一般,心中便对她有了几分亲近之感。他本也不是那种谄媚权贵之人,便回道:“我也没料到当日遇见的竟是堂堂安宁公主殿下,便是认出殿下来,也不敢来攀这一同觅书的交情。”
“交情?”这公主殿下眨动一双妙目,说道:“你知道我是安宁,我却还不知道某人的名讳呢!”
莫怀远赔笑道:“小人王……莫怀远,楚州府山阳县人士。”
安宁公主咯咯笑道:“到底叫王怀远呢,还是莫怀远,难不成叫王莫怀远?”
莫怀远自是苦笑,安宁公主又道:“连姓名都藏头露尾,果然是贼人本性,如今我被圈足于宫内,便罚你净身入宫,整天只管编些故事讲给我听吧。”
这公主自小骄恣惯了,免不了心直口快,待想起刚刚说的“净身”两字,俏脸也忍不住发红,见怀中“宝相庄严大法师”仍在“呦呦”叫着,便狠狠拍了下它的脑袋。
莫怀远问道:“公主殿下上次找的那本《庄子》可还耐看么?”
“典故太少,道理太多,不好看。”
“这本来就是道学经典,也叫《南华经》,道理自然是免不了的。”
“你呢?那本通什么来真经来着,可看得懂么?”
莫怀远摇头道:“难懂,果真如殿下所言那样拗口晦涩,实在太难懂了!”
安宁公主又笑道:“原来你还能记得我说的话。”
交谈一番,两人名义上一贵一贱、一主一仆,身份地位悬殊简直是天壤之别,但这公主娇贵却不以为傲,侍卫贫贱却不妄自菲薄,年龄又是相仿,竟是越说越投机。待莫怀远讲起扬楚二州的水土风情,各式点心吃食,更是引得公主殿下神往。
只是不觉间这安宁公主黛眉又渐锁起,说道:“我自小生长在深宫,每年只逢重阳、中秋少数几日能出宫畅玩,常梦想着要是能化做飞鸟随意出入宫内宫外多好,便是化不成鸟儿,化作那蝉儿、蜂儿也成……”
说着说着眼圈竟然泛红,莫怀远劝道:“殿下年纪尚小,便是生在普通人家,也不让随意出去走动的。等殿下将来嫁出宫去,便是好了。”
安宁公主的眼圈更红了:“是啊是啊,父皇也总是说要将我远嫁塞外,没想到他这次是要当真啦。”
莫怀远心里突觉一塞,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住了一般,却听公主殿下继续说道:“父皇肯定是因为我擅闯御书房的事不肯原谅我,我又没拿走他的东西……”
这边两名宫女远远瞧见公主如此,便匆匆赶来,莫怀远也说不出什么劝慰的话来,便躬身告退。
这番回到营中,莫怀远竟是吃睡不宁,有些魂不守舍,同队的军士自是取笑他见了宫女和公主殿下,便把魂给丢了。莫怀远思来想去,却是认定是自己偷盗经书之事连累了公主,心中多有愧疚。这“情”之一字,自古以来不知困住多少英雄豪杰,他又如里敢往这一字上去想。
两日后莫怀远又接到那嵇大人密令,便趁军中例假离营入城,与同队军士来到一处酒楼吃喝一番,待到午后却寻了个借口独自离开。
这日天时阴暗,墨云低沉,午后很快下起急雨来,豆粒大小的雨点带着初冬的冷意,打在身上令人忍不住瑟瑟颤抖。莫怀远寻了处屋檐下正自躲雨,却有人找来问他是否要买把黄油纸伞。待买了伞,便随着此人拐入巷中,几番周折,进入一处深宅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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