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虽然她到现在也没有弄得明白,到底,小时候见到的江祭臣到底是怎么出现的,明明,这一切都是死后的自己创造的幻境,为什么印象中,小时候真的见过江祭臣?
悠然的手被轻轻得握在江祭臣的手中,她觉得温暖,是只属于江祭臣带给她的温暖。
这一刻,她甚至觉得,死亡和欺辱都没有那么可怕。
当她看着江祭臣带着自己走向神庙的时候,她甚至已经猜到了江祭臣发现了什么。
但是,她却不怕了,平静而安稳的感觉,让她觉得舒心。
就像最开始时候一样,她说,她想要江祭臣救她。
不止是救她,也能救了那些被她困住的人。
一切都是她做的,但是有时候,她却是后悔的,但是有些路,一旦走出去,便再也回不了头了。
江祭臣带着悠然跨过神庙的大门,首先映入两人眼中的,便是摆放咋地上的一堆白骨。
“悠然,告诉我,你是怎么死的?”
江祭臣的眼神没有看向悠然,他的手,也没有松开悠然的手。
悠然终于从江祭臣的侧脸收回视线,她的视线落在地上那一堆白骨中。
身后的司杨廷走过来,直接被那股恶臭的鱼腥味逼退:“什么东西......这都是什么东西啊......”
司杨廷用手捂着嘴巴,看向江祭臣和悠然的时候,却发现两人的表情一如往常,就像是没有闻到这味道一般。
“你让我救你,其实你比谁都知道,你真正需要的是自救,对不对?”江祭臣抬手,抚摸悠然乌黑的头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死无全尸,丢失荒野,与异类一起被老鼠和蛆虫啃食的日子,你日日都在忍受着这些,所以,你心中有了更多的怨念。”
悠然听着,慢慢从江祭臣的手中抽回了手:“爹,我心里空落落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人生下来就被划分了三六九等,而我,生下来甚至连三六九等都够不上,我连普通的百姓都算不上,我只能算作是畜生吧?有时候,我觉得村里的狗地位都要比我高一些,我不甘心!”
“我知道。”江祭臣轻声说着。
悠然却像是在远离江祭臣的身边,她默默地走到地上那堆尸骨之中,站定在一个小小的头骨旁边,静静地盯着。
江祭臣和司杨廷都看到悠然的举动,不出意外的话,这头骨便是悠然的。
悠然慢慢地跪坐在那堆尸骨中间:“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叫你爹,只是因为我从你身上感受到了从来都不曾感受到的温暖,但我知道,那种感觉,并不是你专属于我一人的温暖,因为你性格所致,你会对每一个弱者好,但我要的,却是唯一。”
司杨廷听着悠然的话,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却打心眼里原谅了悠然,毕竟,她不过是一个渴望得到关注的小女孩罢了。
她经历过什么,司杨廷还不知道。
悠然红着眼眶,笑着:“我拿不到我的尸体,从我的灵魂从身体里抽离出来的那一刻开始,我亲眼看到那个人将我的尸骨放进了佛头里,可是,我却触碰不到,我不想再一个人孤零零得躺在那里,十年了,整整十年了,我一个人,日日感受着这样的黑暗和恐惧,谁能知道,我才十二岁!”
江祭臣不语,只是静静地望着悠然。
司杨廷想要上前安慰江祭臣,被江祭臣拉住,他默默地对司杨廷摇摇头。
悠然哭着哭着,笑出声来:“别的女孩子,穿着漂亮的衣服,我就在想,到底什么地方的穷苦女孩,可以从小船上漂亮的裙子呢?我想起了你说过的长安,长安那么远,有些人,一辈子都走不到,这里是廉州啊。”悠然抬起头,看着江祭臣。
江祭臣眼神温和:“所以,你去了长安,你来找过我吗?”
悠然低着头:“去过,我不知道,时间会过的这么快,明明我才刚刚跨过神庙的大门,我用尽全力,想象着我想要去的长安城,再睁眼,是的,我到了长安,也找到了穷苦的女孩子可以穿漂亮裙子的地方,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年,我去了司家,但是,你从我身边走过,却看不到我,我叫你,你也听不到,我想要拦住你的去路,你却完全不理会我,我伤心了。”
“对不起。”江祭臣轻声说着。
悠然笑了:“对不起.....那分量太轻了,爹,你曾经是我唯一的希望。”
江祭臣慢慢踱步上前,站在悠然的身后:“对不起,尸骨,我帮你找到了,你可以重新进入轮回,下一世,或许,你可以过好好日子,这一世,你太苦了。”
悠然突然大笑出声:“爹,别骗我了,我杀了那么多人,我不会被原谅。”
江祭臣轻轻得拉着悠然,让她起身,之后轻轻得抱住悠然瑟瑟发抖的身体,她的身体依然冰冷:“悠然,解开你的心结,忘记这一世的所有,我会好好安葬你的尸体,帮你找到杀了你的凶手。”
悠然抬手,轻轻得抱住江祭臣的腰身,他的身体好温暖,连被自己封锁住的灵魂都那么温暖啊。
“凶手.....爹,其实,我看清那个凶手的脸了。”悠然的声音很轻,“你就算能找到他,也无能为力。”
江祭臣眉头轻锁,没有回话。
悠然慢慢推开江祭臣,仰头看着他的眼睛,笑着,笑容干净纯洁:“爹,你解开了我的心结,也找到了我的尸骨,我可以离开,但我依然不能原谅你,就算是重生轮回,我也永远都无法原谅你。”
“为什么?”司杨廷着急,“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悠然低下头,笑道:“因为杀了我的那个人,就是你啊,江祭臣。”
江祭臣听罢,瞳孔放大。
司杨廷惊得说不出话来,也看向江祭臣的方向,摇着头:“江祭臣?你弄错了吧?他怎么可能来过廉州这么远的地方?”
悠然抿着嘴,从江祭臣的身边彻底抽离:“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愿意叫你爹,像小时候一样,而没有叫你江祭臣吗?”悠然的笑容逐渐变得诡异,“因为我死后,便开始查你的身份,从别的魂灵那里知道,原来,杀了我的人,就是你,那个人.....就是你,你看我的身体,这么多的洞,你捅我的时候,心不会痛吗?连一丝怜悯都没有吗?为什么非你不可?”
悠然靠近江祭臣的耳朵,笑着说道:“因为,解铃还须系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