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还是个四岁的小孩子,黄瘦黄瘦的,几乎皮包骨,只有一双大眼睛,一直如初,清亮、温和、濡幕。
“娘……”阿福的脸颊晕着一片淡红,含着微笑轻轻地唤了一声。
屋子里的丫头婆子知机地退了出去,只有邱晨一个人坐在炕沿上。听到阿福的呼唤,邱晨醒过神来,连忙起身上前,用手中的布巾子将阿福的头发裹住,然后招呼着阿福坐了,她站在儿子身后,一边细心地一缕缕绞着头发。
绞去大半的水分,换了两块帕子,邱晨拿了一把黄牛角梳子,一点点梳通着头发,一边柔和地开口:“有多久没给你梳头发了?”
开口这样一句问话,成功地勾起了母子两人的回忆。
“是好像很久了……”阿福略略迟疑着,目光却仍旧温和明亮,笑意愈发深了一层,缓缓道,“娘亲原来出门回来,还总是亲自给我和妹妹梳头。到了后来,咱们家添了人手……”
邱晨也是面带微笑,手下的梳子也一直没有停顿,只有看着少年的欣慰眼神中,也有些许不舍和遗憾。
似乎还没捧在手里疼爱够,孩子就长大了,然后要离开母亲的怀抱,走向更宽阔的世界,走她(他)们自己的人生之路……,他们将拥有自己的朋友、爱人、孩子、家庭……成为爱人的伴侣,成为孩子的依靠……孩子的成长,让母亲骄傲自豪和欣慰,但孩子的成长也意味着她或他不再是你独有的宝贝,难免有些许失落和怅然。
来到这个世界十年,邱晨梳头挽发的手艺已经很熟练,虽然还没办法梳花式太多的盘发,但给男孩子梳个发髻已经很轻松。时间不晚,邱晨有些刻意地放慢了速度,分外仔细地把乌黑浓密的长发梳顺,又晾了片刻,待头发彻底干了,这才动手,动作轻巧熟练地将两侧鬓角梳了两个小辫子,将鬓角稍显散乱的鬓发收拾利落,然后一起攒到头顶,用一支银发扣攒住,然后,抬手,从旁边的官帽箱中取出一只新的淡青色书生冠,给阿福戴在头上,又转过来端详了片刻,确定没有不妥,这才满意地认可。
“来,天儿冷了,县学中的号子四面透风,你穿一件薄棉衣背心在里头……”邱晨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备好的衣裳一件一件给阿福穿到身上。
片刻功夫,阿福已经穿戴完毕。
邱晨抚了抚阿福的衣领,又拉了拉阿福的衣襟,后退一步,上下左右端详了一回,看着满眼濡幕,含笑任由她摆布的儿子,不由地也展开一抹笑来:“福儿长大了……嗯,好了,赶紧吃饭,吃完饭,娘送你下场!”
阿福并不意外,也不排斥,笑着点点头,顺从地在母亲的目光中走出房间。
外间同样安静,没有任何声音,那些丫头婆子都知机地去了屋门口静候。正堂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子,男人唇上留了一道短短的髭须,让人看上去愈发成熟沉稳,也多了一份为人长辈的严肃。
阿福抬眼看到男人并不意外,脚步却仍旧微微一顿,随即下意识地拂了拂衣摆,仿佛要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扬起一抹笑,走上前去。
十四岁的年纪,身量还未长成,容貌也仍带着稚气,但腰身挺拔,气度端凝,看向他的目光清澈平静,却足够深沉……若说邱晨是从孩子的身高上体型上判断孩子的成长,秦铮看到的更深一层,他看到了眼前这个孩子思想的**,心思也更深沉。年龄的增加不一定都能更深沉、更成熟,但成熟和深沉则注定是成长的标志。
“嗯,”秦铮抬眼看着缓缓走出来的少年,满意地点点头,肃冷的眉眼间温和了许多,眼光中带出一抹赞许,温和问道,“都准备妥当了?”
阿福也来到了秦铮面前,长揖见礼,恭敬道:“多谢父亲关怀,都准备妥了,父亲不必挂心。”
秦铮抿抿嘴角,闪过一抹淡淡的微笑,轻轻颌首道:“照你的学识,三年前也能参加县试。不过,家里不需要一个神童装点门面,就没让你过早下场。这一趟下场,且安心应试,其他的什么都不必思虑,有你母亲和为父呢!”
这一番话听着并不煽情,甚至有些淡淡的,可听在阿福耳中,却让他心神暗动,微微红了眼。
不管怎样,母亲是最伟大的母亲,继父也做的足够好,对他对妹妹都极其疼爱,却并不溺爱,每每关怀询问,有时候也略加薄责,真正担起了一个父亲的责任……
少年的眼底有些微微的波澜,却被微笑掩住,垂手恭敬听训之后,规规矩矩跪下,郑重地给继父和母亲磕头辞别。邱晨连忙起身上前,握住少年的胳膊扶起来,一边在心里感慨,曾几何时还让她背着的儿子,如今已经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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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后就懒了,今天才发上第一章番外,后边还有,尽快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