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点儿,全都站好咯。”
“一个个都把脑袋抬起来,你,别捂着把脸露出来。”
“那边那个…看什么看,说的就你,手里藏的啥?拿出来…”
“哭什么哭,别污了大人的耳朵,闭嘴!”
永宁街上被巡城史赶到一块儿的街坊路人越来越多,喝斥声、孩子与妇人的啼哭声,此起伏彼、吵嚷不堪;
豆腐坊内一角,钱有财和两个绿衣巡城吏,抱着手里还冒着热气的海碗,眼神涣散地盯着桌子上不停旋转的陀螺。
三人耳中听不到外边任何声响,眼中是一片琉璃斑斓,仿佛坠入了万花筒内。
在这么嘈杂的环境里,要完成深层次催眠,难度五颗星。
不过,对于范贤来说,只是增加一件道具的事情。
啪!
范贤打了个响指。
催眠的暗示手法五花八门,但他是个怀旧的人,让被催眠者进入或脱离催眠状态,最钟意也最常用的,还是响指。
只见,一中、一青两个绿衣巡城吏,像是刚刚发了一场大梦般,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涣散的目光渐渐聚焦。
钱有财则呆呆地看了眼面前的豆花儿。
范贤收起陀螺微微一笑,“趁热。”
“嗳,嗳嗳。”钱有财听话地端起碗吃了起来。
范二娘子刚撩开布帘,范贤便上前将面碗接到手里,轻声道:“娘,待会儿无论发生任何事,都别动手!”
“贤儿…”
“放心!”
范贤清楚自己老娘并不是容易动杀心的冲动之人;
只是,离之逆鳞,范贤七爷。
保险起见,他必须得出言提醒老娘,别在此时上头。
范二娘子从没见过儿子这般认真过,有点摸不着头脑,还想问几句,便听外边有人喊话。
“你俩发啥愣呢,赶紧的,就剩你们这户了。”
有同僚跑过来催促,刚刚回过神来的两个巡城吏,立马应了一声。
范贤快步去里屋拿了袄子,披在范二娘子身上,娘俩配合地跟着绿衣一道出了豆腐坊。
钱有财的随从也来请,胖子抹抹嘴,颠颠跟了上去。
两丈宽的三里长街,正中央挤满了人。
细雨越来越密,不少人已经被淋得浑身湿漉。
几个年幼的孩童被自己娘亲抱在怀里,小脸煞白绷着不敢哭出声来,只在那瑟瑟发抖。
一半是寒冷,一半是恐惧。
范贤揽着老娘的肩,挤在人堆里,很快便在人群中找到了方教师和七爷。
若想避,凭这些巡城吏,根本不可能发现七爷的存在。
此时,七爷会跟方教师一块儿被赶到大街上,很显然,他老人家也探查到这三名燕卫的路数了。
“禀大人,永宁街内一干人等,已全都聚集于此。”
绿衣领队向骑着黑骏马的中年燕卫,高声回禀。
这时,街头一匹高大白马背上的黑氅燕卫,纵身而起,轻点马背,身法俊逸地掠过众人头顶。
转眼间,便跃上了长街一侧一幢颇高的楼顶。
只见这人刚落稳身形,便将双手向内交叠于额间,继而翻掌朝天,作托状;
其额顶的上空,泛起似有若无的圈圈波纹,非常人目力可视之。
整条永宁街,包括九条胡同,瞬间被‘封锁’。
心镜!
六品镜师的心镜,就能达到这么大的覆盖面积?
范贤心底微微有些诧异,范二娘子也似有同感,不过她也没将这当回事。
哪怕是一品镜师又如何,没什么是一刀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补一刀。
当今天下的修行体系,主要有三:武道、玄门与奇门遁甲。
可能是想压过武者八大类吧,于近百间大兴、当今修行界顶流——玄门,硬拗出了九个分类。
镜师,便是其中之一;擅防守、感知。
所谓心镜,在范贤看来,有点类似于非伤害型结界。
被心镜封锁住的范围,人可以自由出入;
但若有武者调动自身罡气、奇门遁士发动机关、玄门修士施术,镜师都能感知得一清二楚。
镜师就位施术后,剩下的那名燕卫,也紧随其后自众人头顶掠过,跃至镜师身边,抽出长刀,护于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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