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灵照倒是顾全大局,不愿和华阳军大起冲突,以免影响两家关系,不好收场。
“你做的很对呀。”
小镜抿嘴笑道:“你不过是个小小特使,把话传到也就是了,是战是和自有府君作主,要知道,‘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人家手上有数万大军,拒不退兵必是有所倚恃,我看你们府君多半也要息事宁人,若是闹出乱子来,多半还是你自己吃亏。”
灵照呆了一呆,打趣道:“这话可不像是你的作风,看来你在洞中修心养性,也还有些增益。”
小镜是喜事之人,否则岂会被母亲关在洞中,让她闭门思过。
小镜柔声一叹,“是啊,我是学乖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总比关在洞中不知晨昏的好。”
“说实话我来得的时候还真有些咽不下这口气,见了你的处境心情好多了。这个天族将军虽然可恶,针对的只是地藏府,西山的判官、阴令无一不是贪赃枉法之辈,那天族将军抄没了他们的家产,用于修建公坟,据说搁置多年的公坟已经开始动工,鬼族拍手称快,如果天族将军一撤兵,石曜、阴神通纵然不能官复原职,新的判官、阴令空腹而来,说不定情况更坏。”
灵照见了明钦出示的罪证,心知石曜、阴神通多半是罪有应得,虽然折了地藏府的颜面,如今江山门和西方教结盟抗击龙族,必不肯在这个关键时候撕破脸面,明钦可能是看到这一点,才有恃无恐。况且他统带数万大军,袭破东原,占据西山,地藏府的兵力实不足以对抗。
小镜忖思着道:“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敦促天族将军尽快出兵进攻龙族,西山是鬼族地界,无利可图,天族将军必不会久驻西山,你大可放心。”
西山虽然鬼族众多,对于天族来说却是荒僻无人之地,不像东原物阜民丰,可以获得大量物资补给,明钦出兵攻打西山本来就让地藏府莫名其妙。明钦说害怕西山阴令暗通龙族,截断华阳军归路,还算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不过我在西山城还听到一些传言,这个将军好像和一个女鬼关系不浅,而这个女鬼又和阴令阴神通的女婿有仇。”
灵照去往西山之后,并未直奔公署面见明钦,而是在城中打探消息,对这次事件有一定了解之后才和明钦谈判。
“有这等事?”小镜心头一奇,来了兴致,“如此说来天族将军攻占西山乃是为报私仇,西山阴令只是受了女婿的牵累,判官就更冤了。”
“空穴来风,必非无因,既然城中鬼族都这么说,我想应该和实情相距不远。”
明钦袭破东原,粮草丰足,正该整齐师旅,驱除龙族,却转而兵发西山,挑衅盟友,若无特别的缘由,怎会如此不智。
“即便如此又能如何呢?难道你想上告统制府,让天族将军因此获罪?”
小镜微微哂笑,她和灵照相识多年,觉得她不宜有此。石曜和阴神通横暴不仁,罪孽深重,不管明钦以何种理由惩治他们,毕竟是大快人心之事,灵照身为冥使,一言一行干系重大,若她在府君跟前说明此节,府君自会上报地藏和江山门交涉。
灵照愕然道:“小镜,我真得觉得你变了很多。”
小镜是雷神夔龙和泽神梦之女,孟姜的小妹,家世显赫,无求不得,行事难免有些纵恣,只问好恶,不论是非。灵照在地藏为吏,为人处事要比她收敛的多,两人是闺中密友,无话无谈,灵照前来寻她不过想发些牢骚,哪知小镜大异往常,兴致也不甚高。
“是吗?”小镜抚着白兔毛茸茸的脑袋,幽幽道:“因为没人护着我了呢?亘古为尊的神族尚且河决鱼烂,这世上终究是要讲道理的,没有人可以为所欲为。”
灵照微微沉默,凡人都以为神仙无所不能,无求不得,事实上他们的能力虽然远在凡夫之上,却同样无法超逸于宇宙法则之外,所以说,强中更有强中手,恶人自有恶人磨,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佛家说慎勿种因,可谓是釜底抽薪之法。
凡夫颇纠缠于果报之说,因见为恶者或有逍遥法外,行善者亦有不得善终,遂谓果报不验。佛家又有三世之说,谓凡夫识力有限,不能通观往生。要而言之,果报乃宇宙法则,不会因为人类崇信与否而有所增减,大可不必胶柱鼓瑟,于善恶因果一一求其照应。杀人则死,伤人则刑,世间法尚且如此,纵有权势通天或擅于机巧,暂得逃逸于刑罚之外,其人固已为律法所当刑,何必刑罚加身方得谓恶果有验?况且人道分善恶,佛家惟重因果,善恶即好坏,多以主观为标准,因果则非善非恶,可善可恶。凡人虽不出家避世,亦当勿种恶因。
“小镜,你也不要想得太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镜的家庭颇为复杂,灵照虽了解一些内情,却不知该如何规劝。
“会好吗?”小镜柔声一叹,“如果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就好了。”
小镜的生母是泽神梦,泽神云、梦本是一双姐妹,泽神云去世之后,雷神夔龙续取梦,且由她继任泽神。传言梦在泽神云化物重生的时候和雷神私会,致使云走火入魔,从此不知所踪。孟姜和泽神梦关系不佳,姐妹之间却甚是相得。孟姜和月宫天子情投意合,感情甚笃,小镜也对月宫天子一往情深,以致姐妹生隙。为了避免悲剧重演,泽神梦将小镜禁在洞中,不让她四处乱跑。
“灵照,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小镜看着灵照,忽然计上心头,她知母亲神通广大,有无上法眼,纵然远在万里之外,若她私自离开洞府,定然逃不过泽神梦的查视。除非有人假扮她呆在洞中,来一个金蝉脱壳。
“什么忙?你不会想让我替你在洞中思过吗?”
灵照和小镜极为相熟,两人甚有默契,这个主意不甚高明,灵照自然不难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