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无忧来到适才人形物事的地方,只见地上裸露的数根依然尚在,上面留有一团圆圆的宛如伤疤的口子。
再看它身上剥落的树皮与真正的并无二样,若它只是一团根瘤,又怎能自行消失得无影无踪?
金枪小侯爷手持金枪来到大殿窗棂前向里望去,木纹雕刻的图案部分尚余下多半,缝隙中可见里面阴郁一片,密密麻麻地长满了弯弯曲曲的根枝。
他走至殿门口,伸手推去,却纹丝不动,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抵住。
楚无忧五指探出,将一扇窗户硬生生掰断,抛至一旁。
里面果然是大大小小的根枝盘结,几乎容不下一块余地出来。
薛小六站在他身后,发声问道:“无忧公子,可曾看到什么?”
楚无忧应声道:“除了一堆树根,见不到其它。”
薛小六沉吟片刻,缓缓道:“树根本是地下之物,这里面必有玄机,无忧公子,你且取来一截给我。”
楚无忧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仍是伸手从窗口折了一根稍细的根枝,递了过去。
薛小六伸手接过,放在鼻端处闻了闻,脑袋微侧,似乎在苦思冥想着什么。
半晌之后,脸上浮起一丝奇怪的表情,说道:“古有绫木可续人性命,不知是真是假?”
金枪小侯爷闻之,蔑笑道:“这怎么可能,若是如此,岂不是人人可在垂死之际,将自己埋在木头里,活上个千年万载?”
薛小六将手中根枝从中折断,闻风辨位,分抛给楚无忧和金枪小侯爷,道:“二位不妨仔细闻闻,是不是有些血腥味道?”
金枪小侯爷闻了一下,确有一股丝丝腥味入鼻,楚无忧一嗅之下,亦是同感。
楚无忧面露疑色道:“这里的根木与众不同,未曾想过竟能这样。”
薛小六道:“二位想必听说过,月宫之中有一棵桂花树,高逾五百丈,这树最能耐之处,不在于多高,而是在于它即伤即愈的本事。”
金枪小侯爷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薛六爷,那些只是传说,当不得真的。”
薛小六竟然点点头道:“那老朽再说一件事情,二位不妨听听,当年滇王听闻西天有一种神木,生长于大海之上,冠逾千里,可横跨阴阳,曾派遣一位将军出海探寻。”
“滇国史册上载有此事,那位将军其实便是当时的贡王爷,贡王爷率领一众军士穿夜郎,跨南越,径直来到海边,重金打造三艘巨轮,自此扬帆入海,这一走便是三年,了无音讯。”
金枪小侯爷唏嘘道:“《山海经》曾记载过神桃树生长于海中缥缈圣境,枝冠间连通幽冥,不过这些只是不着边际的传说,那个贡王爷只怕是有无无回了。”
薛小六抬起乌黑浑浊的双眼道:“谁知三年后,贡王爷突然回到了滇国,入宫觐见滇王,并奉上神木一根,滇王大喜过望,当即敕封贡王爷为殿前神武大将军,恩赐蟒袍玉带,黄金千两。”
“贡王爷拜恩之后,详述这一路经历,滇王深信不疑,将神木请入滇池,只待它生出根芽好移植入宫。”
金枪小侯爷疑道:“这位贡王爷一路历经什么?史书上可有记载?”
薛小六道:“历来史官只是负责简述史实,不会记录得这般详尽。”
金枪小侯爷“嗯”了一声,又问道:“那根神木生出根芽没有?”
薛小六道:“其后五年之中,贡王爷没日没夜地守在滇池,管他什么神武大将军的职位俱不放在心上,一心一意地只待神木能够生根发芽。”
“谁知五年后,滇王已垂垂暮年,他自知命不久矣,便亲赴滇池,见神木仍是一块死木,无半点变化,便将贡王爷臭骂一顿,下旨赐死。”
“贡王爷一腔怨念,无处倾泻,便投身于滇池,自溺而亡,说来也怪,第二日,神木上便长出根须,滇王后悔莫及,不该这般草率下旨赐死贡王爷,便将这根神木赐名为‘贡王木’,只待它根须齐全,即请入宫。”
他说到这里,半晌无语,金枪小侯爷忍不住问道:“后来呢?”
薛小六道:“事已至此,再无后续,史册上只记载这么多。”
金枪小侯爷道:“薛六爷是不是认为大殿之中的根枝便是当年贡王爷带回的神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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