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无忧公子何出此言?老朽一生之中未曾出过盘龙村半步,又怎能独斗四大门派高手?又怎能气力不支、跳崖自尽?”
楚无忧摇了摇头道:“燕兄适才所说气力不支、跳崖自尽,并非是坠崖而亡,前者有九死一生,后者却是呜呼哀哉,是为大不同也。”
薛小六双眼微眯道:“自古盘龙村来得去不得,这里四面万丈深渊,飞鸟难渡,无忧公子添为盘龙村首领,不会不知吧?”
楚无忧颔首道:“无忧承蒙薛老伯青睐,做了盘龙村村长,其实不过是一介傀儡而已,这里诸事皆有安排,一切谨遵薛老伯之命,一个区区无忧公子,只不过是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罢了。”
他顿了顿又说:“盘龙村四周天堑之险,飞鸟难渡,原是不假,但是这半年之中,我借口身子羸弱,四处走走逛逛,活络一番筋骨,却让我发现逃脱之道,否则,梅又夕又如何能装死逃离险境?”
金枪小侯爷一旁冷冷道:“不错,薛六爷让凌烟儿暗中在食物里下了蛊毒,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若不是无忧公子暗使眼色,在下也难逃毒手,梅又夕痴迷凌烟儿美色未有察觉,这才堕入毂中而不自知。”
“可是若不是梅又夕中了蛊毒,薛六爷又如何能放得过我?我不惜自乱经脉,散去一些内家修为这才骗过你这只老狐狸的眼睛。”
“梅公子当时已是弥留之际,你却让我立下重誓,此生任你差遣,否则便要将他分尸喂食野狗,绝不施以援手,待我服下你亲手炮制的‘九虫雪花膏’之后,你又背信弃义,任由梅公子一日肿胀一日,眼见不能活了,这才命我亲手将他抛于山涧之下......”
薛小六听到这里,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捋须道:“如今你不听我差遣,便不怕‘九虫雪花膏’毒性发作么?”
金枪小侯爷伸出手臂,只见手臂经脉上一道黑线蜿蜒向上已过了臂弯。
他苦笑一声:“与虎谋皮不如与狼共舞,我既已背叛了你,甘愿舍去这颗头颅,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何况只要梅公子逃出生天,自会想方设法前来救我。”
薛小六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当日梅又夕假死,你将他抛于万剑渊定是无忧公子的主意?”
楚无忧道:“盘龙村四面绕水,奔流循环,只有万剑渊的水流折而向东,梅公子身上蛊毒虽然难解,却也不会一时便死,只要他随波逐流,迟早一日便可回归中原。”
薛小六双掌相击,竟鼓起掌来。
“那么这最后一步,应是凌烟儿指使这人在万剑渊将梅又夕置于小船之上,以免葬身鱼腹,这才有机会飘回中原,是不是?”他边说边用手一指地上的无头男尸。
楚无忧解下长衫遮住无头尸身,这才缓缓道:“哪里来的小船,只是临时扎的木筏而已,凌烟儿知道你疑心颇重,怎敢提早做好一只小船儿候在那里。”
薛小六扭头看了一眼凌烟儿,沉忖半晌,忽然又问道:“无忧公子,老朽再问你一事,望你据实相告。”
楚无忧凝视薛小六双目,犹豫片刻,仍是点了点头。
“不知无忧公子一身武学是何人传授?”
楚无忧道:“我若说是无师自通,不知薛六爷是否愿意相信?”
薛小六纵声长笑,长笑声中突然面色一沉道:“这七百多日,老朽自认待你不薄,没想到你口蜜腹剑,出尔反尔,当初你应承做这村长之位,是如何答应我的,无忧公子可还记得?”
楚无忧蔑笑道:“当初我若不应承下来,又怎知薛六爷便是昔年纵横江湖、杀人无数的‘潇湘魔君’?当年‘潇湘魔君’杀人越货之时,不知是否还记得汉江边上一对渔家父子?若不是那渔家少年精通水性,在水底沉上两个时辰,又怎能逃脱魔爪,练成这一身武功?”
薛小六目露疑惑,上上下下打量楚无忧一遍。
“莫非你便是那渔家少年?”
楚无忧脸色由白转青,目光中露出肃杀之意,沉声道:“不错,我便是当年盗取你随身包袱的渔家少年,你丢了包袱,迁怒于我父亲,二话不说便要了他的性命,我躲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辛苦寻你多年,好不容易寻到了又如何能走?”
薛小六闻言不由得大惊失色,结结巴巴道:“你......你......这身......武功......”
楚无忧冷笑道:“我这身武功可说是因你而得,当年你的包袱之中不是有着一本《太平经》和一张出海图么?《太平经》的夹缝之中手写一部‘小无相功心法’,我便习而修之,练成之后,我自忖不是你的对手,便又去了一趟华山盗来了《落木剑法》,终于练成御剑之术。”
“自此之后,我便扬帆起航,到处寻找与那张出海图相似的海上独岛,天可怜见,终于让我找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