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五五之分。”齐实沉吟道。
“差不多。”李秋白又点了点头,转身返回竹楼,“这两日便能回来,去接一接,顺便敲打敲打那厮,再乱说话,可别怪老夫割了他舌头。”
齐实点头表示明白。
“灶占了火,吃饭这几天去苏媚那里,你带着十方去。”李秋白蹲回门槛上,摸了摸十方的小光头,眯起眸子,吞云吐雾,“回来了跟他说,老夫今日去采药,有事过两天再说。”
齐实看了眼十方。
十方下意识缩了缩脑袋,赶紧站起来,将经书往怀里一揣,起身抚了抚衣衫,咧嘴傻笑了下。
齐实默然点点头。
……
万里雪原正是风雪肆虐时,不时一阵狂风,无数的雪花便四方汇聚而来,如同雪龙翻滚,由远及近,咆哮而来。
几个人对此见怪不怪,丝丝却是新奇,连连惊呼,最后干脆迎着那狂风乱雪跑去,一身风雪又跑回来,缩着脑袋呆呆萌萌,看得几个人好笑又无奈。
不过走得久了,大雪纷纷,洋洋洒洒都觉得碍眼,哪怕丝丝也厌烦起来。
几人入了雪原大半日,丝丝和王春燕便撺掇着休息会儿,李禅一向听夫人的,跟宁君惜商量着寻了个背风坡让几人歇脚。
李禅麻利生起一堆火,宁君惜从芥子戒中拿出些干粮热了热,给几人分食。
头顶不时有雪如盐洒落下来,雾蒙蒙迷蒙四野,火焰被风吹得倔强跳动,时不时溅起火花,显示这里并非逗留之地。
不过,几个人都没放在心上。
李禅与王春燕窃窃私语,讨论的是虚无洞天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丝丝缩在玉石怀里,歪头看着两个大人说话,死神和孤风便如同雕像,一动不动坐着。
宁君惜背靠着雪丘,闭着眸子想着心事,他隐约记得出来时遇到过林家三兄弟,也不知道三个人有没有到仲盛山。
头顶风声如鬼啸,白雪不时落在脸上,一阵冰凉。
死神和孤风握住兵器,鞘与剑的摩擦在寒风中微不足道。
宁君惜睁开眸子,见到火堆前坐了个熟人,儒衫毡帽,脱了靴子盘膝而坐。
这是个熟人。
他歪头看了眼李禅。
李禅咧嘴一笑,上前热络道,“冰天雪地的,难得凑一堆,贫僧尚有些干粮果腹,老人家可要点?”
“多谢。”老人笑笑,一点不觉得难为情,将两只手伸过去。
李禅把自己的那半块干粮全部给他,又问,“老人家再来点酒暖暖身子?”
老人依旧不拒绝接过,“多谢一禅禅师。”
李禅脸一僵,咳了一声,缓缓缩回去,“前辈好好吃,好好喝,晚辈不打扰了。”
老人满意点点头,低头咬了口硬邦邦的干粮,就着口酒咽下,直到手里的干粮全部吃完,才抬头,看了眼李禅,又看向宁君惜,“这次是没口福喽。”
李禅脸抽了一下。
“这次,前辈身后没人追吧?”宁君惜微微眯着眸子,声音中倒是不见半分拘谨。
“这次是来找你的。”老人点点头。
“敢问前辈可是‘秤砣人’?”宁君惜微微坐直身子。
“似乎是。”老人不确定想了想,补充,“老夫张承禹。”
“心中一根秤,权衡天下人。”宁君惜笑笑,声音却倏忽咄咄逼人起来,“敢问晚辈可做了什么了,屈尊前辈找来?”
老人又想了想,认真道,“非汝之过,却因汝而过。”
“晚辈当初若未出来,前辈又当如何?”宁君惜目光冰冷下来,隐隐有些怒意。
“可你已经出来了。”老人站起身,并不赞同摇头。
“可前辈也送错了东西。”宁君惜也站起身,朗声道。
老人穿靴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眼宁君惜,“什么?”
“当初,晚辈出雪原时,碰上了一个身份极其尊贵的人,他拿了一尊嬴王玺。”宁君惜声音笃然,“可他身不在东宫,亦非一国帝王,如何拿得起那玺,纵然搅动风云,不过乱政,前辈如何解释?”
老人微微愕然,又摇摇头,“这不一样?”
“有何不同?”宁君惜上前半步,“只因晚辈一介白衣,还是前辈的那杆秤本就是偏的。”
老人眉头微皱,有些不悦,“你这娃娃,忒得牙尖嘴利。”
“人不犯我,我不侵人。”宁君惜丝毫不惧。
“老夫只需一手便能杀你。”老人眉头皱得愈紧。
“那前辈的秤也不必端了。”宁君惜冷笑了声。
老人眼中骤然杀意流转,几个呼吸又收敛,沉吟半晌,点头道,“下不为例。”
“前辈若再来,提前打声招呼,晚辈也好好酒好菜备上。”宁君惜退后半步,恭敬道。
“牙尖嘴利,要吃大亏的。”老人扶了扶毡帽,双手笼袖缓缓消失在风雪里。
宁君惜长长吐出口气,背后已冷汗涔涔,转头看李禅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扯了下嘴角,“我见过他,早有些准备。”
他才说完,身子顿时僵硬,缓缓转身,看到风雪中,有人缓缓而来。
然后,那人喊了一声,“少爷!”
“小齐叔?”宁君惜猛地松了口气,连忙喊了声,“小齐叔!”
他才喊完,一只白色小兽从风雪里扑出,一下子扑进了宁君惜怀里,把宁君惜扑得往后踉跄了半步,咿呀咿呀叫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