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只有两样东西。
一样是一对布偶,一样则是……一支茶梅样的桃木发簪。
布偶是一男一女的模样,男的身上披着一领深灰色及膝的斗篷,斗篷之下,男的……没有右臂,而女的,梳着简单的妇人发髻,身着一身素青色的裙裳。
司季夏将两个布人偶拿在手里,手颤抖得厉害。
这是……
显然是他自己,以及阿暖。
看针脚,他的模样的那个人偶,明显是阿暖的手艺,而阿暖模样的那个人偶……
似乎是出自他自己的手。
还有那支茶梅样式的桃木发簪……
阿暖不是说……找不着了?
可它明明就在这儿,就在这抽屉里。
阿暖……为何要说找不着了?
司季夏觉得自己的头很疼很疼,钻心般的疼。
司季夏将手中的布人偶搁到桌上,连忙转身走到摆在墙角的衣柜前,垂眸盯着那上了锁的衣柜最下层看,只见他躬身,以手捏上那柄小小的铜锁,五指用力一收,只听咯啦一声,那小小的铜锁竟是被他徒手捏变了形,开了锁。
锁开了,柜门也开了,司季夏瞧见了摆放在柜子里的物事。
柜子里有三件东西。
一张黑色的无脸面具,一个竹编书奁,以及一个三尺长的黑漆木盒。
看见这三件东西时,司季夏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击飞了他的三魂七魄,令他久久都回不过神。
可也在他难以回过神时,那一直笼罩在他心头脑海里的混沌及浓云迷雾渐渐散开了,一点一点散去,让他看见了他的所在,也让他看见了他的路。
指尖轻抚过柜子里的这三件物事时,司季夏忽然很想哭,可他却倏地站直身转了背,大步离开了屋子,朝厨房方向走去。
厨房里,冬暖故草草吃完了一顿晚饭正好从厨房里出来,还未跨出厨房的门槛,便瞧见了杵在厨房门前、整个人都拢在夜色里的司季夏。
冬暖故先是一怔,而后连忙上前握住司季夏的手,司季夏手心的冰凉吓了她一跳,使得她一边紧握他的手一边抬手轻抚着他的脸颊担忧着问道:“手怎么这么凉?平安怎么这个时辰回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孩子们呢?嗯?”
回答冬暖故的,不是司季夏的话,而是他一个紧紧的拥抱,紧得像是要将她拥进他的骨血里才甘心似的。
他一句话都未说,只是紧紧搂着冬暖故。
冬暖故更慌了,连忙也将手环上了司季夏的背,边轻抚着他的背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慌不乱道:“怎么了平安?先与我说说可好?”
冬暖故的声音很轻很柔,生怕吓到司季夏似的。
司季夏还是没有说话,反是将她搂得更紧。
下一瞬,冬暖故听到了耳畔传来一声轻得不能再轻的抽泣声,与此同时,她能清楚地感觉得到紧拥着她的这个男人浑身都在发着颤。
“平安……”冬暖故又惊又乱,轻抚着司季夏的背,她的声音也在轻轻发着颤,“怎么哭了?”
“阿暖……”只听司季夏一声哽咽,极为艰难地唤了冬暖故一声,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此时此刻,他只想这么紧紧搂着她而已,他不想说话,也说不出话。
屋子里桌案下的抽屉,他没有合上,打开的柜门,他也没有阖上。
阿暖……会知道的。
会知道的。
重重云雾已经散开,他找到了他自己,也找到了他的路。
他,是司季夏,也是燕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