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东一句西一句,他也听不分明。
桃儿杏儿看见安淳来了,就有了主心骨,她们两个到底是丫鬟,刚才仗着胆子无非也是李姨娘素性懦弱不计较,到底没八少爷名正言顺。
八少爷的话,姨娘总会听的……吧?
杏儿起身伺候安淳把披风脱了,又拿了手炉脚炉给安淳垫上,倒了杯新鲜的热茶,眼神示意桃儿抱着盒子站到了安淳身后。
李姨娘看见安淳来了,急忙擦掉眼泪,“你怎么来了?外面大冷天的,你别冻出病来,眼看着这身子骨才好了许多,你……”
安淳打断李姨娘的絮絮叨叨,“姨娘我听他们说我舅舅出事了,外祖母找上你借钱,是怎么回事?”
李姨娘的长篇大论被噎了一下,看着儿子清灵的双眼,心下发虚,强笑道,“你舅舅在外叫人骗了,输了不少银子,你外祖母找上我,叫我拉扯一把,我想着……到底是骨肉至亲……”
安淳呷了一口茶,“我舅舅不是九月份才升了浙江巡抚吗?怎么叫人骗了银子?既如此,外祖母丰安县主也不该来找你,咱们能帮上什么忙?该去宫里求太后才是。”
李姨娘不软不硬的碰个钉子,知道这话说错了,打了下自己的嘴,“是我说错了,是我自己的娘家兄弟……”
“姨娘哪里来的娘家兄弟?”安淳反倒步步紧逼,眼睛直盯着李姨娘,“若我所知不错,姨娘是被卖了死契纳进门的,说的明明白白,从此与母家生死无关,便是安家的人了。”
“怎么姨娘什么时候又有了娘家?这么多年我竟是不知道的,既有这回来第一天就上门的亲热,怎么这几年不见他们和周姨娘娘家似的送过东西进来?”
安淳这话直逼问到李姨娘脸上,李姨娘脸色晦暗,张口想要争执几句,又说不出什么来,“行了,我说不过你,你知道是谁家就成了,你说说,你的主意是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其实也好办。”安淳带着轻松的笑,“那位不是让人骗了吗,既如此,那就报官,有姨娘这个嫁给官宦人家做妾的女儿,想来当地的县令也不敢徇私舞弊的。”
“哎呀你这孩子!”李姨娘急了,“这怎么能报官呢?就算报了官那也是没用的……”
“怎么没用……哦……”安淳一脸的恍然大悟,“那借契是他自己签的,赌馆是他自己进的,下赌注的手不是别人拉着的,可不是报了官也无用?”
“既如此……”安淳脸色一冷,“那姨娘就别说被骗了,分明就是惯赌!”
安淳不是真正在宅院里只长到六岁的小儿,这样的人在外不知道见过多少,没有第一次赌博就敢输的倾家荡产的,必得是赌桌上老油子,赌红了眼赌上了瘾才做的出这种事。
“这话是姨娘拿来糊弄我的,还是他们拿来糊弄姨娘的?”
看李姨娘目光闪闪躲躲的,安淳冷冷一笑。
“既如此……”安淳站起身,把桃儿护的死死的盒子放到桌子上,“眼见姨娘是和那边更亲的,儿子说得通道理,说不过偏心,那就索性不说了。”
“桃儿,杏儿,跟我走吧,姨娘这里容不下你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