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占卜师

    早餐之后，几十名青壮年男子陆续来到村头，很自然的列成两排，由老族长郭玲珑领着来到千年古树前。

    对着千年古树，老族长郭玲珑认真祈祷：“祭灵，请保佑族人，让孩子们打到肥美的猎物，平安归来我们将以虔诚的心，世代祭祀与供养你。”

    在族长与一些老人的祷告下，所有青壮年都露出郑重之色，进行礼拜。散立在四周的妇孺也在默默祈祷，祈求去狩猎的亲人可以无恙的归来。

    “梦修先生，帮忙占卜一卦吧！”祈祷完毕，老族长满怀希冀的对着站立在妇孺中间的一个中年男子道。

    这是一个黑发高束，身着灰色麻布长衫的中年男子，与村中那些长发披散，身材高大魁梧，围着兽皮上半身*肌腱光亮并隆起的成年男子们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每次外出狩猎都占卜一卦，也没见少出事故。”

    “愚弄民众，混饭吃的骗子！”

    “为什么一直供养着这个游手好闲的异姓神棍？”

    “……”

    面对众人隐约可闻的非议，梦修尴尬笑了笑，行至人前，置若罔闻地拽了拽衣襟，直接从兜里取出一些雪白如玉般的龟甲碎片，每一块都很透亮，布满了神秘繁复的纹络，一看就是神圣宝物。

    哗啦啦！

    龟甲洒了一地，梦修认真研究了一番，淡然道：“今日，不宜出行。”

    闻言，老族长郭玲珑嘴角抽搐了一下，满脸失望和无奈之色，人群中流言蜚语声更盛。

    这是入秋以来的连续第十八个“不宜出行”，冬日储备食物至今尚无着落，也难怪众人怨声载道。

    对于狩猎前占卜一卦这个习俗，老族长郭玲珑也颇有微词，可这是六十年前族里长老会商定的，不是他一个人能推翻的。

    六十年前某天，梦修的父亲——梦老先生游历至此，偶观天象占卜一卦后，郭氏族人就迁至这棵千年古树的西侧，倚树而居。三日后深夜，电闪雷鸣，大雨磅礴，暴风雨狂暴到极致，大山都被雷电劈塌了许多座。

    想到当年那个雨夜，老族长有些心神恍惚，那时他还是一个少年，曾经亲眼目睹了那副震撼性的可怕画面。

    在那个深夜，山洪如海，凶兽如潮狂奔，雷电肆虐，随意收割生灵，那种景象实在恐怖。次日，郭氏族人便发现百里之外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郭庄”凭空消失，原处骤现一个大湖，湖水幽暗，深不见底。

    自此以后，郭氏族人逢事便占卜一卦，以期趋吉避凶，就连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村名“虎阳滩”，也是占卜而得。

    三十年前，梦老先生外出游历未归，于是，其子梦修便成了村中的占卜师。

    半晌，老族长郭玲珑才从回忆中醒来，用祈盼的目光望着梦修，问道：“梦修先生，有无破解之策？”

    梦修并未吱声，只是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此情此景，郭氏族人多次遇到。梦修对占卜之术的盲从，他们在过去的三十年早已领教，虽然占卜的结果不一定很好，可却也无法推翻，因为任何事只能沿着一个方向走，是不能够假设和重来的。

    老族长郭玲珑失望的回转过身，双眸无神的扫视着族人，然后巡视了一眼整装待发的族中勇士，有气无力道：“解散！”

    众人无奈，只得回顾了一遍这十几日来每天都重复的咒骂声，带着怨气骂骂咧咧的散去。

    ……

    “梦修老弟，请留步，不知今日你是否有胆量再与我赌斗一番？”一个脸上有雀斑的郭氏族人走上前来，拦住了正要离去的梦修，满脸讥诮：“当然，如果你怕回家挨我那妹妹的呵斥，那就另当别论。”

    虎阳滩的人，九成九以狩猎为生，其余的少数人依靠猎人而活。打猎之余，人们不忘强身健体、锻造利器。闲暇之时，大家多以斗兽为乐。

    所谓斗兽，就是两人让自己的宠兽，或者挑选一个宠兽代替自己进行厮杀，直至一方认输或宠兽死亡。斗兽也是郭氏族人解决纠纷的一种手段，斗兽输了失去的不仅仅是宠兽，还有宠兽主人的颜面，当然，这样的好处就是可以避免族人间的相互厮杀。

    在虎阳滩，梦修属于少数人，他是仅凭每一天的那一卦而生活的人，他更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别人以观斗兽为乐，他却借此与人赌博牟利。

    “赌就赌，谁怕谁啊！”梦修面色微赤四下张望，似乎怕撞见什么人，随即咬牙切齿的说道，他很清楚众人是想借此击溃他来发泄心中不满。

    听到此言，还没散去的人顿时愕然，这家伙不会别有用心吧！

    十几天的“不宜出行”，却是天天“宜赌”？

    不会是因为“宜出行”后没人聚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