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御花园莺飞草长,百花齐放,虽然有部分草木东倒西歪一片凌乱,依旧不影响它的美。
不过这样的美景全无人赏,偌大的园子甚至空无一人,只有个穿着浅色衣袍的少年,拿着把小铲子,像个孩子般蹲在地上,歪着脑袋很认真的挖坑。旁边有一只已经长到三岁多的大白狗,也歪着脑袋,认真的用爪子帮主人刨。
这只狗便是小皇帝当初在巷子里遇刺时捡到的小奶狗。暗轶跟在后面,几度欲言又止,“……陛下……”
虽然小皇帝现在已经不是皇帝了,但暗轶仍改不了以前的称呼,所幸皇宫内的闲杂人等都已被容战清空,留下来的宫人和侍卫全是可靠的心腹,暗轶最终还是忍不住单膝跪在小皇帝身前道:“让奴才来帮您罢。”
小皇帝身边摆着好几盆准备移栽的植物,显然是在种花,其中几株还含苞待放,散发着幽幽的清香。因为从没做过这种粗活,所以才开挖就弄了满手花泥,偏偏还不让别人插手,非要自己来。
这倒不是小皇帝转了性喜欢养花了,而是因为前阵子他和大白狗这对极有破坏力的一主一宠几乎天天跑来这里攀花折草、捞鱼捉鸟,短短一个月便把好好的御花园弄了个乱七八糟,最后连自己也看不下去,决定补种些花回来。于是容战立即叫人去各地运了好多天价花草,由着小皇帝继续折腾。
小皇帝听到说话声,转头看向跪在自己身前的玄衣男人,一双大眼眨了眨,清澈漂亮的眸子带着一丝陌生又带着点困惑,全然不自知这幅样子有多吸引人,又让暗轶有多心酸。
少年虽然被蛊王治好了不能见阳光的毛病,但身体状况在无法抑制的衰退,记忆更是时好时坏,有时候甚至记不清人。
不过他的陛下能重新回来,已足以让暗轶叩谢神明了。为了能集中最大的人力物力去搜寻各种天灵地宝来延续小皇帝的生命,容战只能不惜一切的进一步握紧皇位,并暂时放下对情敌的芥蒂,一切以心上人的安康为主;唐漾也暂时放下了对容战的仇视,真心辅佐起他来;池清逸则亲自去江湖上寻访神医,——每个人都有事忙,无法全天候的守着小皇帝,反倒是身为暗卫的暗轶得以继续像以前那样二十四小时跟在主子身旁。
“……暗轶,”所幸小皇帝并没有困惑太久,很快想起对方是谁,然后微皱起眉嘟囔:“……挖不动。
低低的声音含着小小的抱怨,听得暗轶的心就像被挠痒一般,爱意不断上涌。小皇帝本来就是个没有耐心的主儿,很快选择了放弃,把铲子丢给暗轶并毫不客气的指挥:“这一棵不要放这里,要种在那边。”
暗轶自然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只要是小皇帝说的均全力听从,甘之如饴。待所有花都栽完已经将近傍晚,小皇帝蹲的脚有点麻,竟孩子气的直接伸出手要抱。
这种依赖的小动作让暗轶心尖子都颤起来,小心翼翼的把少年背起来。
他的小皇帝以前被皇位束缚着,裹着一层又冷又坚硬的壳,时至今日才终于有机会恢复他的孩子气。虽然暗轶最初爱上的是那个强大狠戾、如死神般优雅收割人命的少年,可他同样爱现在孩子气的他,甚至比以前更拼了命的迷恋和疼惜。
少年又在他的背上睡着了,略显浅淡的呼吸就轻轻洒在他颈侧。少年自从回宫后便非常嗜睡,睡着的模样乖的惹人疼,让容战等人均舍不得叫他起来,加上蛊王也言明了如今他每日的精气支撑不了太久的清醒,多睡些并不是坏事,于是有时候能睡一个下午。
几次迷迷朦朦的睁开眼,都见窗外晚霞如火,映得床边的纱幔灼灼欲燃,半室堂皇,才发现自己一个午觉竟睡到了傍晚。
屋内很静,容战估计临时出去忙事情了,伺候的宫人们也都在外殿,室内除了小皇帝之外看起来空无一人,但他知道有个人就默默的守在自己身后的暗处,永远伫立在那个角落,自己一转头就能看到。
有一种感情,表面上静若止水,暗地里却波澜壮阔。守着小皇帝,暗轶永远不会觉得疲惫或厌倦,只有满满的幸福和欢喜。望着他的睡颜,甚至希望时间就此停止,让他能这样看他一辈子。他的眼眸深处透着难以想象的痴迷,那是融合了至深的忠诚而扭曲且卑微的爱情。
小皇帝掀开被子坐起身,这边才刚把双脚放下床沿,暗轶那边就立刻动了,跪在身前帮他穿鞋袜。
那双精致的脚踝在男人麦色的大掌下更显白皙纤细,少年一边轻晃脚丫等暗轶给他套上鞋,一边认真思考晚膳想吃的东西,“……嗯,我要吃水煮鱼,要很辣的那种……”
因为蛊虫的缘故,如今他依旧需要喝血,但也能吃其它食物了。少年不喜喝血,不过对于好吃的东西非常积极,甚至一度热衷于自己动手找食材,带着大白狗在整个皇宫到处‘捣蛋’,连宫里养的梅花鹿和仙鹤都被折腾了一番,仿佛要把以前当皇帝时没能做过的‘坏事’一一做个遍。
“我们去捉鱼吧!”少年突然来了兴致,跳下床便往外跑。后宫里的池塘面积不小,并被打理的很好,里面除了观赏锦鲤外还有不少鲫鱼,个个又肥又大。
也许是被宫人们喂惯了的缘故,这些鱼不好钓,反而很好捉。它们平常吃的很饱了,才懒得去咬饵,但若拿鱼叉下水去叉,便发现这些鱼和御花园里的鸟一样,因为不怕人而根本不跑,一叉一个准。
这个季节的池水还有些冷,暗轶怕小皇帝会冻到,难得违逆了他的陛下,坚决劝阻他下水而请求替他去。见少年有些不乐意,便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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