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我准备离开陈留国了。”
这句话,幻听般在耳边回荡。
这刹那,许念失神且又失落。
许念鬼使神差地将一碗酒喝尽,吐出酒气,鼓起勇气道:
“竹霜姑娘,我...”
“你怎么啦?”竹霜笑着问,“不能喝了?许妖王,你的酒量很不怎么样嘛。”
许念的勇气一下子泄光。
实际上,他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他只是知道,自己应当要说些什么。
他觉得倘若不说,那等到真的与竹霜姑娘分别之后...
恐怕,会有遗憾的。
不小的遗憾。
但现在他缺少了说出一些话的勇气。
他只好悻悻然地笑了笑,晃动空碗,道:“别瞧不起人,你的酒喝的还没我快。”
“呃。”竹霜一时语塞。
她不甘示弱,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快意地吐出酒气,眉眼弯弯道:“再来?”
桃夭在一旁小口吃着糕点,欢快道:“酒很好喝吗?我也想喝!”
“小孩子不可以喝酒。”许念、竹霜齐齐拒绝。
桃夭无奈,突然指向大堂,“你们看,有人上木台了!轻燕舞要开始了!”
许念二人扭头看去,只见两个身穿彩色衣裳,容貌出挑气质温婉的姑娘走上木台。
一人怀抱瑶琴,在台角坐下,另一人莲步款款,走到当中。
此情此景,又勾起了许念的一些回忆。
那些年,兰姨常与他共同登台表演,在粗犷的西北小镇,唱着朦胧的江南曲。
往事如烟,他轻轻叹了口气。
四周推杯换盏之声安静了下来,雅室的客人们都看向了大堂。
楼梯口响起了脚步声,在二楼、三楼也有不少客人下来。
沈瀚、沈问阳也从楼梯走下,沈瀚倚着墙,用带着攻击性的眼神望向其他客人。
每一个被他注视的人,都连忙露出灿烂到讨好的笑容。
沈瀚目露满意,再脚步走动,一个人走到木台旁,上身前俯,手肘撑台,双手托着下巴,肆无忌惮地打量起那两个艺者。
他咧开嘴角,哈哈笑道:
“你们可以开始了,跳的好,我未必会赏,跳的不好,我一定会罚!”
其他人俱是笑着附和,沈问阳无奈苦笑。
那两个艺者身体轻轻一颤,点头应是。
在这注目中,轻燕舞表演开始了。
却见一个姑娘指扣琴弦,自宫弦起,至羽弦止,清透弦音宛如石子落泉,绽开一圈涟漪。
等余波将尽,主舞者长袖挥洒,脚步柔转,如燕挥翅旋飞长空。
舞起歌亦起。
那抚琴者唱起吴曲,歌喉百转:
“踏石阶,走雨巷...
“烟霭锁梅香......
“石漏雨,染苔青...
“燕子闻春归......”
许念闻歌观舞,不禁怔然。
这样的琴曲,他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兰姨唱过许多次的曲子。
这是江南名曲,姑苏雨。
“兰姨,而今我在江南,你又是何时在江南?”
许念识海之中,魂魄深处,一道细微魂影身绕七彩飘带,沉浮不定。
魂影听着外面的歌声,轻声唱道:
“我赠玉,君赠剑...
“桃花落亭枯。”
她只唱了两句,两句自己填改的词。
她紧紧闭上眼睛,双手扣住脸,用力撕扯着虚幻的脸皮:
“真是好快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