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的珍稀材料以及形体的宏大,若单论造工技巧,并没有算百纪能看得上眼的,甚至他还大骂铸造者手艺粗糙,到处有缺陷,本领没学到家,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好材料。
白庸借坡下驴,连忙请求算百纪帮忙,干脆进行调整,重新炼化一遍,反正他不着急着用,结果被直接赶出门。
只不过白庸还是满意,想来以算百纪的专业精神,在修复的过程中,肯定要忍不住动手调整。就像大厨看到好材料被白白浪费,明明可以做成佳肴,却偏偏用错方法,绝对会看不过去。
一想起大厨,两人就觉得肚子有些饿,于是一起前去膳食居。其实修为到了他们的程度,肚子是不会饿的,只有精神上觉得饿。玄宗崇尚仙凡合一,正是民以食为天,何况食欲是人的三大欲之一,满足食欲有时候也是能令念头通畅,道行精进的。
不必觉得奇怪,所谓修行本就是一种旨在令自我觉得幸福的修炼,恶者欺凌弱小,残杀无辜,是为了在这个过程中获得精神上的愉悦,道者修行,佳肴也好,品茶也好,赏乐也要,都是为了令自我觉得幸福,本心满足了,道行自然会进步。
那种以为修行就是像苦行僧一样,日日磨炼,忍耐寂寞和痛苦,才是真正的旁门左道。
修行是越修越开心,越修越幸福,这才是真正的修行。当你觉得修行很痛苦,那就是你修错了法门,走上邪道了。就算是苦行僧,旁人看来觉得很痛苦,其实换成他本人,是觉得很幸福,磨砺**获得本心的满足。
“来到膳食居,我就想起一年前与你战斗之前,被你蒙骗的事情。”
洛红尘一边回忆一边哈哈大笑,一年前他因为太过介意白庸的计谋,特地尾行跟踪,结果反过来被利用,以为白庸向膳食居主厨祖翦要了毒药坑害他,在擂台上演了一场闹剧。
虽然这件事上洛红尘出了丑,可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当时的自己很有趣,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意思。时间仅仅过去一年,他的心态却成熟了许多,能很理智的看待以前发生过的许多事,所谓一笑泯恩仇,童年趣事,过眼云烟。
说起祖翦,这位可不是玄宗弟子,原本只是一名外带人员,不过因为厨艺高超,被聘为玄宗的客卿长老。
玄宗在请非教中人做长老时有一套独特的规定,最重要的一点是要有一手绝活。你武道修为高,哪怕练到了虚空境,玄宗也不会请你,可如果你在绘画、书法、乐器等方面上有大宗师的本领,就会将你奉为上宾。
事实上,玄宗就经常会请当代的书法大家,或者宗师国手到太虚界讲课,与弟子们交流,并谢以重酬。这可是非常高的待遇,要知道,就算是玄天宗这样大门派的掌教来了,也只会派人在大罗山的外殿与他会面,并不让他进入太虚界。
武道上的绝世强者,玄宗一点都不缺,而既然没有令他们佩服的地方,自然也不会给予太大尊重。玄宗要请的大家,都是那些自创一派,哪怕身死也会有无数记住的大宗师,玄天宗的人要想受到同样待遇,除非开山鼻祖亲临,毕竟他也勉强算得上自创一派。
玄宗的人很谦虚也很骄傲,他们会对修仙者们看不上眼的凡人恭敬有礼,也会无视那些成名已久的武道强者头上的荣耀光环。
祖翦发明的毒流膳食就是在化毒厨艺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将人体内的毒素当做化毒的对象,用有毒的食物将其化解掉。人体无时无刻不在积累着毒素,包括进食、修炼和疗伤等等,祖翦不化去食物的毒性,而用搭配的方法转化毒性,成为刚好能攻掉人体内毒素的毒性,符合阴阳相合成混沌的道理。
用任何解药都不可能彻底化去毒素,是药三分毒,药本身就是毒,唯有以毒攻毒的中和法,才能达到彻底清除的效果。
祖翦有这么一门神奇的手艺,加上曾在玄宗有过求学的一层关系,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加上烧得一手好菜,做厨师长人人心服“口”服。某种意义上,他的本领可是能令人的道行精进,效果比丹药好,又没有副作用,被聘为客卿长老一点也不奇怪。
“对了,你修复奇迹方舟,是为了去狱洲一吗?”
白庸点头承认,结果洛红尘一脸遗憾道:“真好啊,我也想一起去,可惜刚刚答应了计帷幄,我这边的三人都要去帮他的忙。”
“计师兄要你帮忙什么?”白庸记得池州之战结束后,其他人都回玄宗,只有他说过要四处逛逛。
“据说法门发生事故了,现在整个法州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有说法门中人收受贿赂,暗中释放那些被囚禁的重刑犯,也有说有人利用囚犯做人体妖化实验,不小心令怪物逃脱,正四处残杀无辜,总之疑云重重。”
白庸想起来,计帷幄的确曾说过要去法门一趟,当时还以为是故意气气卓鸢,没想到这家伙真的去了。
“发生这么严重的情况,怎么从没在官报上看见过?”
“消息被封锁了,本来就是众说纷纭,不知道哪个是真相,官报不管乱说。我这边也是因为计帷幄被牵涉在事件之中,才得知一点点消息,具体情况还是要亲自去一趟才能了解。”
“要不……我放下狱洲之行,先陪你们去一趟?”
“这就不用了,本来的确是想你如同有空,就请你一起去,既然有事还是不劳烦了。说到底那是法门自家的事,外人不好差挥手,法门也是老字号了,也有自己的底蕴在。再说,计帷幄这家伙虽然有时候看不顺眼,但本领却是真材实料,形容他的时候,怎么着也得加个城府如海深,心机如山重。”
“哈,那就祝你一路顺风,马到功成。”
“也祝你一路风顺,还有狱洲美女图要多拓印几张回来,也好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是怎么样?”
两人又聊了一会,各自告别离开。白庸不禁在心中感慨,人一旦踏入江湖,想抽身就非常困难了,即使你不惹事,事情也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动缠上来,想躲也躲不了。
不说身处事件漩涡中的计帷幄,就说回到玄宗的洛红尘等人,不也一样被拖下水,哪怕不想碰麻烦事,可总不能无视同门师兄弟的求助吧?
计帷幄不求助其他师兄弟,偏偏求助这三人,一是因为三人有过江湖经验,见识丰富,能够帮到更多忙,二是因为不想拉那些有意避世的人下水,相比之下,洛红尘等人早就在江湖中了,让他们帮忙容易许多。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大抵如此。
就像白庸,边疆之战和池州之战或许可说是受人委托或者被牵涉其中,不得不为,可狱洲去不去根本没人逼他,甚至就算他去了,将敌人侵略神洲的计划扼杀在摇篮中,那又能怎么样,神洲中人根本不会知道,也没人会称赞。
可没名也没利,难道就不做了吗?
国家危难,你不作为,我不作为,他不作为,岂非只能乖乖坐等国家灭亡。
这种事总归是要有人去做的,尽管可能被某些人称作是傻瓜才会去做,可白庸乐意做这样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