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妙的气氛一下子被打断,众人的视线向着罪魁祸首的三人身上集中。
只见三人中,穆若愚直接横卧在地上,用手支着脑袋,以一副睡罗汉的样子,看上去造型倒是可以拿来做绘画的模特,可惜从嘴角挂下来的水晶色的口水完全破坏了这份美感。
臧森罗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双眼睁得大大的,咋一看还以为他根本没睡,走进后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双眼睛根本一动不动,真相是一种极其微弱的幻术贴在眼皮上,实际上则早就闭上了眼睛。
至于白庸则最有艺术气质,左膝跪下,右膝弯曲,右手的手肘顶在右腿上,右手成拳支撑着额头,一副思考者的造型。
听到戏无涯的喝声,穆若愚耸了耸鼻子,然后用手挠了两下,稀里糊涂地嘟囔了几声,继续与周公下棋的伟大事业。
这幅睡不醒的模样引来弟子们的一阵窃笑。
臧森罗倒是醒了过来,升了一下懒腰,口中懒洋洋地吟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这家伙当自己是卧龙诸葛亮吗?弟子们做好准备看他出丑。
在众人目光都转移到臧森罗身上的时候,白庸在无人察觉下醒过来,手拿羽扇轻摇,光看这幅样子你根本想不到他上一刻还在睡觉中。
“人生同大梦,梦与觉谁分?况此梦中梦,悠哉何足云。”
这一次嘲笑的人少了,有不少弟子眼中一亮,均是察觉出话中有话,细细揣摩,颇有几分深意。
戏无涯哭笑不得地看着三人的表演,食指一扣,一道指气飞射而出,弹在穆若愚的眉心。这一指力道十足,直接将他震得跳起来。
“师尊,你干嘛打我?”
“为何在我讲道时入寐?”
穆若愚反问:“不是你让我睡觉的吗?”
座下弟子哄然大笑,戏无涯也是无奈的摇摇头,接着将目光转向臧森罗:“你又是为何入寐?”
他淡淡道:“尽信书不如无书,尽听道不如无道。”
这话听起来像是颇有含义,仔细品味却发现根本毫无味道,空乏其陈,就像八股文一样洋洋洒洒,辞藻华丽,其实屁点内容也没有。
“又在故弄玄虚。”
“尽听道不如无道,你干嘛来这听道,吃饱了撑的吗”
一些弟子因为中途被打断听道,心情本来就差,又觉得臧森罗好像还是在讽刺自己,不由得反唇相讥。
臧森罗对此毫无反应,神态自若,没有任何解释,恍如未闻。
这时候白庸站起来,对众弟子拱手,随即解释道:“上学以神听,中学以心听,下学以耳听。以耳听者,学在皮肤,以心听者,学在肌肉,以神听者,学在骨髓。若听之不深,则知之不明。知之不明,即不能尽其精,不能
尽其精,则行之不成。故耳听不如心听,心听不如神听,大道在耳,不如在神。”
众弟子宛如醍醐灌顶,瞬间明白过来,无不啧啧称叹。
“这不就是《文子》中的道德篇”
“耳听不如心听,心听不如神听。妙妙妙这道理知道的人多,会做的人就太少了。”
“《文子》我早就背得滚瓜烂熟,可从来没想过学以致用,可惜,这就是学在皮肤。不得不说,师兄弟们表面上看不起白师弟在玄门论武上用奇策,实际上还是羡慕的多,他的才识着实令人叹服,吾等不如多矣。”
戏无涯赞许的看了几眼,随即对众弟子道:“认真听的未必懂得就多,不认真听的未必懂得就少。三元丹法固然神奇,可如果你们只是听在耳中,学在皮肤,不知亲身躬行,纵然换成圣人讲道,也是徒然。”
弟子们点头称是。
可惜,他们依旧没能猜到戏无涯心中真正想法。
随后讲道继续,弟子们想着“耳听不如心听,心听不如神听”,于是心动不如行动,纷纷尝试。
单纯者直接学习白庸等三人的睡学**,集中心思去努力睡着,可又心系讲道的内容,结果两相矛盾。想要睡觉就必须忽略讲道的内容,想要听道又会使人身心兴奋,无从入睡。结果有人直接一头入睡,是真正的入睡,无神听取讲道。也有人心系两端,只觉原本引人入胜的道音一下子变成缭乱无章的杂吵声,烦不胜烦。
善于思考者则取其意而不取其形,用打坐入定的方法静下心神,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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