兢业业地说了半天,却发现周小兰有些心不在焉,于是停了下来,问:“小兰,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
“……”被戳中的周小兰支支吾吾道:“也不算有心事,就是……我想问问你,怀孕之后是不是真不能干那事了?”
一口气把这句话说完,周小兰的脸就烧了起来。
这么羞/耻的问题,她实在不好意思问,可没办法。
这事还得倒回昨晚来说,她昨晚睡到半夜被急醒,睁开眼睛却发现程大财不见了。
她估计他上厕所去了,于是自己爬起来。
今晚的月光很亮,照进屋内能看清路,所以她没有点煤油灯。可等她刚走出房门,就听到隔壁的小房间传出一阵很低很低的闷哼声。
她以为家里遭贼了,扛上扫把走过去,一看,整个人呆了。
程大财正在用手……事后他怕把她吓着了,努力给她解释,说他没办法,等她生完小孩,他怕是憋坏了。
当然,以上这些她没好意思告诉周静。
周静也只是以为程大财憋不住跟周小兰提要求,说:“其实三个月后,六个月前是可以的,只是要小心一些。”
周小兰一听,喜出望外道:“真……真的吗?”
“真的,我看你这劲,好像你比大财更期待呀。”周静打趣道。
“没有啦……”周小兰又害羞了。
周静也不逗她,叮嘱道:“你现在的月份,起码再过一周之后吧。还有,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就立刻停止,没什么比孩子的安全更重要。孕期本来就不仅仅对母亲的考验,也是对父亲的考验。”
周小兰点头如捣蒜,说:“嫂子,我知道了。”
这天晚上,程远上床之后连兵书都不看了,就搂着周静,把手覆在她的肚子上,等他的乖宝宝跟他打招呼。
可等了又等,周静看手稿看得都犯困了,淡定宝宝还是一动不动。
“好了,明天再看吧,我困了,去上个厕所回来睡觉。”周静一边打哈欠一边说。
程远没办法,只能把她放开,先下床再去拉她起来。
“哎呦……”
周静突然感到小腹一动,惊讶地说:“TA动了。”
“真的吗?”程远立马把手覆上去,可人家又“傲娇”了。
程远不死心,陪周静上完厕所回来,又守了半天,但宝宝就是不动。他最后气不过,牙痒痒地说:“我看这臭小子就是故意跟我作对。”
“……”周静被他弄得哭笑不得,道:“你怎么知道是臭小子了?闺女不行吗?”
“闺女肯定很乖,能像这样跟老爸作对吗?”程远理所当然地说。
在他的刻板印象里,臭小子就是不省心,乖女儿就是小棉袄。
周静懒得跟他这歪理争论,说:“可能是宝宝对你这个爸爸不熟悉,所以不想跟你打招呼,要不你给TA讲讲故事,读点书。有了互动之后TA就对你有感觉,说不定就动了。”
“我读书?”程远有些不能苟同,“别说TA能不能听懂,隔着肚皮能不能听得到是一个问题。”
“TA可以听得到的,人家都是这样做胎教的。”周静说:“我不管,你先給TA讲了再说。”
媳妇强烈要求,程远没办法,把手边的兵书顺手一拿,翻开第一页就开始读起来。
周静听了几句就听不下去了,嫌弃道:“你读得毫无感情就算了,这兵书是读给孩子听的吗?要是宝宝是个男孩就算了,要是女孩怎么办?整天打打杀杀吗?”
“谁说女孩不能听兵书了?”程远不容置疑地说:“我程远的闺女,将来就是当将军的料,从小……不,从肚子里面开始听兵书一点问题都没有。”
“……”周静想象过自己养闺女的情景,必须是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现在物资短缺没办法,等到七十年代末,改革开放之后,商品种类多起来,她一定要把闺女打扮成公主。
试问娇滴滴的公主怎么能当英姿飒爽的将军呢?她撇撇嘴道:“我才不要女儿当将军呢,一个女孩像个小子那样,将来很难找对象的,嫁不出去怎么办?”
刚把这话说出来,周静震惊地发现了一个事实。
就是她从前是不婚族,可自己穿来这里短短几个月,不仅结婚揣上孩子,竟然还操心起还没出生甚至还没受/精的闺女的婚事来?
到底是这个时代改变了她,还是母亲这个身份让她转变了?
程远不知道自家媳妇心里的九曲十八弯,只说:“嫁不出去就不嫁,老子我自己养着。”
周静白了他一眼,“你到底要养媳妇还是要养闺女的?”
“媳妇闺女都养着,让那些对我闺女不怀好意的臭小子,统统滚远一点。”程远愤愤地说。
“……”周静突然有些心疼将来想要当她女婿的人。
自从胎儿开始有胎动之后,TA每天都会跟周静打招呼,时间没有规律,但就是不理程远。
程远越发地肯定这一胎是个糟心的男孩。
虽然他心里有些怄气,可给孩子做小床的工作一点都不耽搁,每天都抽出时间去做。
一眨眼就到了一年之中最热的月份,即使傍晚太阳下山了,那滚滚热浪还是让人无法待在院子里。
周静舍不得他,就让他先缓缓,他不同意,只让周静在屋里待着摇扇子凉快。
她只好坐在门槛,双手撑着下巴看他干。
“宝宝,你看爸爸对你多好呀,为了让你睡上舒适的小床,每天都干得汗流浃背。”周静刚说完,肚皮突然被顶了一下,她兴奋地说:“程远,咱宝宝刚动了,肯定是听懂了我说的话。”
程远一听,没好气地说:“我做小床是想让他自个儿睡,别来大床妨碍我们。”
“……”好家伙,原来赵笑花说的都是对的。
第二天,周静吃过早饭就开始收拾屋子,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在喊,她走出去一看,是个面生的女军官。
她看了看她肩上的杆,级别就比程远低一级。
“你好,请问你找谁呀?”周静礼貌地问。
唐素陶脸笑肉不笑地说:“你好,我是阿远的战友,叫唐素陶,刚执行任务回来,带了点桃子过来。”
短短几句话,周静已经闻到了“绿茶”的味道。
她不动声色,佯装高兴地从唐素陶手中接过桃子,说:“真是太感谢你了,我们不知道有多久没吃过水果了。”
见着几个桃子就高兴成这个样子,果然是没有见识的乡下女人,真不知道程远看中她什么。
唐素陶心里暗暗嘲讽,然后就听到周静说:“我家程远还愁着没点水果给孩子吃,不能补充维生素,你这桃子真是及时雨呀。”
她边说边抬手覆上自己的小腹,原本因为衣服宽松没看出的孕相,这下子一览无遗了。
唐素陶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放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
“哎呦,你看看我,光顾着多谢,都忘了请你进来喝口水了。”周静热情地邀请道。
唐素陶被气着了,本来想调头走人,可又忍不住想看看程远拒绝她而跟这个农村女人组建的家是长什么样的。
不用问,肯定是邋里邋遢,跟农村的屋子一样脏。
唐素陶跟着周静进去,先是经过院子,因为养了鸡,不可避免有股鸡屎味,可其它地方收拾得很干净。
等她进了堂屋,发现里面收拾得更干净。茶几上用小花瓶擦了几支野花,窗台上又摆了几盆小花,这些简单的布置,把整个家点缀得温馨无比。
咋这么一看,都有点城里家庭的感觉了。
周静看她目瞪口呆的样子,给她递了杯水,说:“咱家是不是收拾得很干净呀?”
“……”哪里有人这样自夸的?唐素陶没想到这个女人不按常理出牌,但又不得不承认,干笑一声道:“是……挺整洁的。”
“是吧,这些都是我自己收拾的。”周静一点都不谦虚地说:“没办法,我平时在家无聊,不拾掇一下太无聊了。咱们家里的粗重活,什么挑水、砍柴、洗衣服之类的,都是咱程远干的,不怕你笑话,我的内/衣裤都是他洗的。”
如果前面那些都能忍,那最后一句,唐素陶的脸直接黑了,“你怎么……怎么……”
“怎么能让男人做这种事对不对?”周静直接把唐素陶想说的话都说了,“可没办法呀,我平时还没起床,他就已经把衣服洗干净了。说实在,我都觉得自己愧对军嫂这个头衔了,我辜负了党和国家对我的信任。”
“……”唐素陶被这个女人的厚脸皮震惊到了。
周静却不打算这么放过她,把桌子上用东西罩住的香葱饼拿出来,递给她,“尝一尝这个香葱饼,我自己做的。”
唐素陶接了过来,扑鼻的葱香味飘出来,她张开嘴咬了一口,还没尝出味,又听到周静问:“是不是很好吃呀?我的厨艺在整个家属区出了名的好,前些日子李团长嫁女儿的喜宴还是我掌厨的。一桌子菜一块肉都没有,但大家都说比肉还好吃。”
“……”牛皮已经吹到这份上,唐素陶即使想说不好吃也不能说了,只道:“味道是挺好的,很香。”
“嘿嘿……是吧。”周静勾着唇说:“都说想要留得住男人的心,必须先留住他们的胃。我就是靠着这厨艺,把程远的心栓得牢牢的。”
“当然啦……程远挣钱很辛苦,他又把家里的钱全交给我保管跟打理,虽然结婚第一天就说钱我喜欢怎么花就怎么花,可我不能辜负他的信任,当然得把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口上啦。”
“我做东西好吃,才不会浪费一丁点粮食,这都是我作为军嫂贤良淑德的表现。”
听了这么久,唐素陶终于意识到程远这农村媳妇不是一般好惹的。她把自己请进来,就是来炫耀跟戳自己心窝子的。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她打算暂时撤退,正想起来告辞的时候,就听到周静说:“素陶,我看你肩上的军衔不低,你一个姑娘能做到这样,真的很厉害哦。”
总算说到她能骄傲的地方了,可唐素陶还没来得及像公鸡一般高傲,周静就如同为她个人问题忧心的嫂子一般,关切地开口:“我看你一直忙着军中事务,怕是还没谈对象吧。”
她这柔柔弱弱的话,如好像一把刀子捅向唐素陶的心。这些年要不是一直在等程远看自己一样,她至于到现在还没嫁出去吗?
“还……没。”唐素陶冷着脸说。
周静自动过滤掉她不爽的神色,一脸真诚地说:“素陶,作为过来人,我强烈建议你找军人对象。虽说他们每天从早忙到晚,一声命令半夜都要爬起来出任务,可他们真的很会疼人。就拿我家程远来说,我亲妈都说他要把我惯坏了,一点为人媳妇的自觉都没有。”
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了一下,一手拿起旁边的扇子摇起来,另一手去解开上衣最上面的那颗纽扣,又说:“就是晚上累点……”
唐素陶一抬眼就看到把锁骨那里的红点,顿时阵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