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王祐面前,上下打量他几眼,也面带笑容说道:“我在云中素闻枭卫大名,小统领年纪轻轻就能担任统帅,想必是人中龙凤。杨陌是我的儿子,平日我对
他疏于管教,又不懂天京规矩,遇到挑衅之徒自然就动起了拳头。如果有什么失礼之处,我代他向各位神策军将士赔个不是便是了。”王祐对于墨门颇为了解,知道这个组织并不仗势欺人,杨烈又是成名人物,本以为露面之后也该藏锋示弱,主动替儿子道歉。没想到杨烈居然如此护短,一开口就把神策
军的人定性成挑衅,似乎与自己心目中高人形象有些出入,再看杨陌眉开眼笑的样子,足见父子情深。心头先是一暖,随后又是一酸。王景对自己虽然也格外关爱,但是从小教育自己谨言慎行不可惹事生非,即便是做了枭卫头目也不能在公开场合胡作非为免得落人口实,如果是类似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
,哪怕为了场面功夫也会训斥自己。至于刘威扬……他连公开承认自己这个儿子的勇气都没有,还提什么护短。自己看似位高权重前程似锦,却不曾享受过父子天伦之乐,比较起来他竟是有些羡慕杨陌与杨烈
的关系。他早就练就喜怒不行与色的功夫,心中所想面上不会带出来,朝杨烈拱手道:“我自然信得过矩子。其实军中儿郎,冲突打斗在所难免,就算真打一架也没关系。他们又诬
陷墨门弟子是奸细,更是活该受罚。不过令郎破坏疾风连弩在先,倒也不全是神策军的责任。”
说话间王祐拿起了那把疾风连弩朝杨陌看了一眼。
杨陌道:“你别血口喷人啊,那是他们的东西,我没碰过。”
杨烈看了他一眼:“阿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要认,抵赖算什么好汉。为父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搞坏别人的东西,到底所为何故,说来听听。”
杨陌连忙道:“父亲见教的是,儿子知错了。这件事是这样的……”等到杨陌说完前因,杨烈脸上重又露出笑容:“这就是了。我就说你不会随便搞坏别人的东西,不过这件事你做的还是不对。难道光明正大较量,无定军就怕了神策军?何
必糟践这么一把上好弩弓?”
说话间他把弩弓接过来看了看,又看向那几个爬起来的神策军官兵。“跟人比武之前,不检查自己的武器,这已经是取死有道。何况战场上兵器损害是常有的事,就算杨某的剑也一样折断过。何况这把弩弓受损不大,如果受了这点损伤就导致脱靶,只能说明你们只在靶场上练过射箭不曾经过实战。不用说弩弓损害,战场上风力强弱风向如何都会影响箭的准头,不考虑这些只会瞄准的,充其量就是个仪仗,
上不得战场。”
他是墨门矩子又是刘威扬至交,固然多年不往来,也不是神策军军官能比。这些人谁敢捋他虎须开口顶撞,只能诺诺而已。
杨烈冷哼道:“我知道这样说你们不服气,我做给你们看。鱼大帅,烦请借笔墨一用。”
鱼世恩命人取来毛笔、砚台,杨烈一手持笔,一手持砚对杨陌道:“你拿着这把弩弓,让他们看看坏掉的弩弓是否就射不准。”
“爹放心吧!”
杨烈来到方才射靶的树木旁边,这种树木名为“龙爪杨”为南曜独有,四季常青不受时令影响,树叶狭长如刀刃,与柳叶差相仿佛。他朝着众人道:“人说百步穿杨,不是说百步之外射中杨树,而是杨树树叶。从现在开始我会用笔在树叶上做标记,杨陌负责射箭。如果他射不中有标记的树叶就算他输,
如果在我给十片树叶都点中记号之后迟迟不能射中也算他输。缺一片树叶,就打他十军棍。准备……”
杨陌将装有弩箭的匣子装好,又向神策军军官示意让他检查,证明自己没修复缺损。
等到检查完毕,杨烈大喝一声:“开始!”随后身形陡然一动,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于校场上陡然起了一股风。这股风并非法术所致而是杨烈的身法太快,以至于卷起尘土。寻常人别说寻找有标记的树叶,光是看杨烈的身形已经眼花缭乱。王祐、鱼世恩等人勉强还可以跟得上,他
们发现杨烈并没有一开始就做记号,而是身子快速移动,只是偶尔探出毛笔,在一片树叶上飞速戳点随后收回。整个动作只在须臾间完成,大多数人根本看不到。
看来杨烈并没对儿子手下留情,就是不知道杨陌有没有这份本事了。就在王祐思忖的时侯,杨陌的手已经扣动扳机,第一支短矢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