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欠贺先生一个人情,而且罗保之前的事,也多亏贺先生帮我开口,所以……”宋天耀还没说完,就在卢文惠的目光下停口不语,卢文惠微微摇头:“我做律师的,别人对我讲过的话,我对别人讲过的话,恐怕比阿耀你和阿信两个人加在一起说过听过的话还要多,你刚刚说的欠人情这种话,还是不用讲了,真要是生意场上时时记得人情,那就没人能在生意场上活太久,我在事务所里见的太多,现在有钱的那些富翁,哪个不是欠很多人很多人情,如今他们身家富贵,高高在上,那些被他们欠人情的呢?要么被坑死,要么籍籍无名,就算侥幸被还人情的,能还十分之一的人情,都算是
有良心,所以,你是想让我相信阿耀你,为了一个人情,拿一条命出来替对方搏?我看不出你在这池水里能搵到好处。”宋天耀极低的叹了口气,卢文惠比褚耀宗看起来更难打交道,褚耀宗那种传统商人,习惯把心思藏起来,看破不说破,可是面前的卢文惠是受过英国教育的政客律师,听
到自己要敷衍,当即把所有能敷衍的路堵死,然后继续追问那一点点真相出来。
“贺贤说帮他搞定这件事,他的银行以后能在我做生意时给我支持。”
“不用澳门银行,凭你之前的手段,你现在随便去香港哪个银行贷款几百上千万都轻松,不需要贺贤,就凭你身边的阿信都能帮你搞定。”
“贺贤说帮他搞定这件事,以后澳门那边我能过去插一手,我对澳门博彩有兴趣,澳门赌狗场荒废了这么久,我准备想办法搞起来。”
虽然宋天耀的语气无比真挚,态度无比诚恳, 但是面前的卢文惠仍然是那副不相信的表情:“博彩?你要过海澳门?贺贤都不知道有多想返香港来定居,罗保都要让他的仔来香港读书,你要过澳门?而且澳门博彩业,你一个香港仔要插一手?我看就算贺贤敢答应
,你都不会敢去。”
“卢先生,你到底想听什么?”宋天耀苦笑着摇摇头。
卢文惠把酒杯放下:“听阿耀你说出各种理由来哄我开心啊?”
两个人脸上都不见了表情,宋天耀看了卢文惠一眼,低下头:“我同贺贤想的一样,现在香港和上海内斗,伤的是中国人。”
“嗯。”这次,卢文惠没有了调侃的语气,微微点头:“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宋天耀敷衍的摇摇头一笑:“还没想到。”“不想讲就不想讲,还没想到?这种烂借口亏你说得出口,你如果没想到结果如何,会做事?”卢文惠吐了一口气,对宋天耀微微皱眉:“你心思手段犀利,不过不要算的太尽,而且就算是想调停,也要 低调一点,现在这件事,香港的英国人都在盯着,本来不关你事,现在你跳出来搞风搞雨,甚至准备把风波压下,当心鬼佬敲打你,英国人当然希望现在双方斗的狠一点,不然为什么两大船帮码头罢工这么久,英国人都没调停?想着中国人斗败,英国船东渔翁得利嘛,现在香港是英国殖民地,你出风头太
尽,而且又是替贺贤做事,低调些,能不参与还是不参与,记住一句话,在英国殖民地,不要损害英国人利益,你现在站立的这个城市,叫香港,是英国殖民地。”
宋天耀本来低着头,听到卢文惠的最后一句话,突然抬头看了一下卢文惠,然后端起桌上那杯红酒一饮而尽。随后目光烁烁的看着卢文惠:“卢先生,我知道你是因为褚先生的关系,特意提点我,我很感激,我宋天耀不是什么好人,做生意的手段呢也谈不上堂堂正正,无非是投机取巧,明抢暗夺,我也知道,很多人背后说我算不上堂堂正正的生意人,我承认,可是我不算堂堂正正的生意人,不代表我连自己是什么人,自己在哪都忘记,我不是堂
堂正正的生意人,但我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说到这里,卢文惠的脸色不变,宋天耀站了起来,旁边褚孝信瞪起双眼,看白痴一样看着顶撞他岳父的宋天耀,甚至不顾卢文惠可能看见,拼命用皮鞋去撞宋天耀的鞋跟
,示意对方想清楚。
“卢先生讲的不错,这个城市叫香港,它现在是英国殖民地,可是它早晚会回到中国人手中。”
卢文惠望着宋天耀,眼神锐利:“那你现在去哪里呀?”
宋天耀摸摸鼻子,有些气虚:“我去办个英国国籍。”
随后,宋天耀与卢文惠同时哈哈笑了起来,卢文惠用夹着雪茄的手指着宋天耀:“亏我还以为你刚才真的一副大义凛然模样,不错!不错!说得好!”褚孝信看到两人忽然笑起来,松了口气,感觉自己这种智商,夹在宋天耀和岳父之间太痛苦,好像个白痴一样,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在说真话,什么时候两人在开玩
笑。宋天耀朝门外走去,在卢文惠看不到的角度,宋天耀一脸坚毅,也许卢文惠以为自己开玩笑,但是宋天耀却知道,自己那番话,说的是真的,很快,卢文惠也会知道,自己不止会说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