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这桩婚事的时候,她们李家还是盛京的权贵。除了王公,其余的都算的上是低价了。加上沈怀章其人品行高洁,沈家门风端正,即便是后来李家落难,她们依旧按照原本的规定将李眉亦给娶了过去,并且这些年过的平稳。
可这个冤家呢?
都说人走茶凉,李家却不止如此。六年的风雨,足以将一切都改变,何况如今朝堂不明,她断然是不会将女儿嫁入权贵人家。可一般的富户商贾,又怕沾上李家这个烫手山芋。
再低一些的,无畏是还未取得功名的读书人。李忆安性情温婉,尚且不用担心。可这小冤家的性格,只怕嫁过去往后过的也不顺心。
她悠悠的叹了口气,虽说平日里总是嫌弃,可到底也是用命护住的老赖女,比前头的几个,难免都更用心几分。
李眉嫣却是个乐天派,听到她叹气,漫不经心道:“娘这就是瞎操心,凭我这样冰雪聪明的,日后去谁家都不怕。难道你以为我跟爹学的拳脚功夫是唬人的不成?婆家若是欺负我,我就狠狠的还回去,叫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一句话,将方才的忧心顿时给打了回去,魏三娘一口气上不来,噎着,气的简直想翻白眼!
等酷暑过去,要收起纱帐的时候,李琢的书信终于在殷殷期盼中迟迟的来了。
信上先是说了两个哥儿前两日刚到,如今已经安置下了。又讲了西北营中的一些生活,写的很是平淡,尽量不叫爹娘为自己操心。
只是在末尾,才浅浅的带了一句。
小女的事,他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只是有了李眉亦的先例,所以打算再留几年。
李泾之读完后,魏三娘溜溜的瞪着一双眼睛,看他:“二郎的意思是,他已经给相看好人家了?”
“恐怕是这个意思。”李泾之收起了书信,放在桌上的小匣子里:“这下你不用担心了。”
“这下我更担心了。”
魏三娘盘着腿,拧着眉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憋不住,拽过李泾之坐在了自己的对面。
“你说二郎整日都在军营,接触的都是大老粗,能给安安相一门什么好亲事?这孩子,婚姻大事,未免也太胡来了,这次若不是我问,他还不打算说了?”
看她劈头盖脸的样子,俨然是“子不教,父之过。”李泾之完全是替儿子在挨骂了。
好在他也习惯了,更明白的是,安安一直跟在他们身边,加上张氏的事,魏三娘尤其疼惜这个长孙女。某种程度,比几个孙子还要疼一些。
生活了大半辈子,李泾之的对策就是,她发火的时候,千万别吭声,等她的气都撒出来,就好了。
毕竟女人嘛,她生气也不是为了跟你讲道理,有时候话多了,越说越错。不如叫她都发泄出来的好。
况且魏三娘是个直筒子的性子,该说的话都说了,心里的火过会儿也就慢慢熄灭了。然后,他在温声软语的趁机说几句,人劝好了,事情也解决了。
这便是所谓的夫妻之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