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养两天?方颂祺满脑子是把猪养肥再宰杀的画面。
“您不是想认认真真把DK的资料看掉?先生说,这两天可以好好利用起来,我可以邦忙监督你。”魏必又道。
监督?什么年头了?真以为给小学生布置作业呢?草!
“这点小毛病没什么好养的,另外回鎏城我的注意力更集中能把资料研究得更透更好。”
“先生说——”
“‘先生说’!‘先生说’!先生说让你去吃屎你怎么不去吃?!”
魏必淡定得很:“先生没说让我去吃屎。”
方颂祺反而语塞。
然,魏必的下一句比吃屎更恶心:“方小姐安心住在这儿吧,不用担心你弟弟。”
一锤定音,她完败。
方颂祺二话不说拿过菲佣端着的药,连水都不用,直接吞咽,然后回卧室,嘭地一声重重摔门。
毕竟她能做的,也只是摔门。
…………
接下来两天,方颂祺遂蔺时年的愿,安静到底,连卧室的门都不出,就瘫死在床上,只在吃药、吃饭和上厕所时起床。
她能见到的人则只有那个菲佣。
也多亏有这个菲佣,晚上就睡在她房间的沙发上,陪她,否则她一个人住真还挺怕鬼的。
另外,不得不提,菲佣的手艺非常不错,好几个国家的特色菜都能做上一两道,方颂祺的乐趣便成了每天给菲佣出题下菜单。
不过她养伤中,忌口中,菲佣好多不给做,当着她的面答应了,等端上来却换成了其他。
方颂祺哪里不明白?菲佣的背后是蔺时年在授意。
若非味道确实好,她早趁着夜黑风高把菲佣剁了然后溜之大吉逃回鎏城。
伤口的炎症其实不严重,主要在于她体质的缘故,那截刀口子结痂后会持续红痒,令疤持续“生长”,具体要生长几天、生长多长才会停止,说不准的事。
比如当年她胸口的那道,就在一个月内,从半截小指头的长度,长到一截食指的长度。
方颂祺已经算幸运,并非最典型的疤痕体质,否则她从小到大,光摔跤擦伤都够她浑身、上下每一处好皮肤了。不过,摔跤擦伤诸如此类,她也确实比正常人的皮肤更容易留疤,且留疤时间较长,到一定年数后才淡去了无痕。
蔺时年言而有信,说关她两天,真的就只关她两天,大概也知道两天是她的最大极限。
第三天,他百忙之中抽空现身了。
从魏必口中听说他在书房,方颂祺根据菲佣指引的方向,小跑着就寻去了。
蔺时年坐在桌前,她睡裙的下摆出现在他的余光里。
光滑的绸缎面料,露出一大截白、花花的腿,脚趾头在拖鞋上露出一小截,抬起就踢他的小腿:“喂,现在可以放我回鎏城了吧?”
蔺时年专注在电脑上,没有回应她。
方颂祺矮身,从他的胳膊下钻过去到他的怀里,坐到他的腿上,挡在他和电脑之间,让他不得不正视她。
她的手摸他的胸,灿笑如花:“我陪你在这里来场书房play,你尽兴之后,就放我回去。怎么样?哥哥~”
她很怀疑,她被关这场禁闭的原因之一,肯定包括前两天在华哥面前猜他年龄的事儿,他小心眼记仇。那她以后就不喊他爸爸了,喊哥哥呗~!他要是喜欢再嫩点的称呼,也任由他点~!
却听蔺时年问:“懂画吗?”
方颂祺眼皮猛一跳。
见他眼波平静,似并无其他深意,她也平常心对待,拖起眼尾:“皮毛。如果蔺老板有需要,我可以马上去训练自己的品鉴能力,将这门武艺练到手~”
讨好的话,她是讲得越来越飞了,牛皮都不怕吹破。
蔺时年一脸洞悉。
方颂祺随便他洞悉,他听得顺耳不顺耳更要紧。
“魏必邦你重新定了明天的机票。”蔺时年的话题跳跃得厉害。
方颂祺心里大大松一口气,笑容和吻还是照例要作为谢礼给他的。
蔺时年一手按住她的额头,阻了她的温香软玉,一张便签纸像符一样贴上她的面门。
“什么鬼?”方颂祺并不乐意自己被当作僵尸对待,伸手扯下来。
上面是一个人的名字、电话号码和所处科室。
蔺时年:“回鎏城后,找这位医生接手你腿上的疤,遵照医嘱定期过去。魏必会打电话问医生你的就诊情况。”
方颂祺:“……”
忍住,忍住,忍住……
默念三秒后,她灿笑点头:“好,保证定期去报到。”
蔺时年似乎非常满意她这只宠物的表现,摸了摸她的头:“既然多留了这三天,那今晚就陪我去画品拍卖会,解个闷。”
方颂祺蹙眉:“没有其他选择?”
“有。”
方颂祺眼睛一亮:“什么?”
“继续留在这里。”
方颂祺:“……”
“什么选择?”蔺时年挑眉睨她。
方颂祺皮笑肉不笑地对他摊摊手:“服装首饰呢?”
至少能出去透口气,去干什么无所谓。
“要我就这么去?”她低头看身、上的睡衣。
蔺时年煞有其事地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挺好的。”
“……”方颂祺深捺一口气,想憋没憋住,“好你妹!”
…………
当然,最终方颂祺还是得偿所愿换上了美美的小礼服。
场馆签到处,门童给每一位入场的宾客派发电子拍卖牌。
这“每一位”,并不包括蔺时年。
方颂祺也跟着蔺时年走VIP通道,进二层的VIP专属座,半封闭室的,楼下的宾客轻易看不清楚。
这就无聊了吧?拍卖会的有意思之处就在于你争我抢的报价比拼,她勉为其难前来,还不和大家坐一块,不仅没人可交谈,也感受不到气氛,不如回去。
这个社会真的是,走到哪里都要把人的地位分出三六九等。
他或许身份金贵不想和芸芸众生同席,方颂祺并无所谓,尝试提出想去楼下玩。
蔺时年直接忽略她的要求:“等下发挥你的皮毛,看看有没有哪幅画值得买。”
方颂祺杵着下巴,话都懒得说了,打了个“OK”的手势算作回应。
今晚的拍卖品是预先公开的,她翻开目录随意浏览,并非多么国宝级别的画作,但也都是近几年炒得比较热的画家,品味也算配得上蔺时年金贵的身份吧,虽然她还是不知道蔺时年究竟有多金贵,但有钱人嘛,就喜欢玩弄这些所谓艺术品。
原本兴趣恹恹,忽地,看到竟然有J.F.的《梦中缪斯》,方颂祺不禁怔忡。
嗯,不用怀疑,“J.F.”就是方婕,只不过“J.F.”从未在公众面前露过脸,大多数都不清楚她的真实身份。
艺术家的成名,不仅靠才华,还要靠运气。方婕就是属于运气好的那一列人,成名较早,恰恰就在她和老许离婚后的五年逐渐发酵出来,不算大红大紫,但获过几个含金量挺高的奖。
她生前的画作是艺术市场中的“蓝筹股”,三年前卢春燕卖掉的时期还不算好,一幅大概几十万,这三年在市场上炒出的价格涨了五六倍。所以卢春燕懊恼不已。
这幅《梦中缪斯》并非“J.F.”的成名作,但是她成名之前的那些画作里现在热度最高的。
方颂祺蹙眉。
主要是,如果她没记错,这幅画应该……
掂着心思,她不动声色地瞄了眼蔺时年。
她不知道今晚只是巧合,还是蔺时年连她和“J.F.”的关系也了如指掌。
应、应该不会才对,翁建祥和卢春燕都不知道她母亲方婕就是“J.F.”,只以为“J.F.”是方婕在国外认识的朋友。“J.F.”去世的时间,可是比方婕早……
楼下的拍卖进展得很顺利,很快就到这幅《梦中缪斯》。
而很显然,会场里有好几个人是专门为了这幅作品而来。
不用近距离认真分辨,只通过二楼房间里的显示屏幕,方颂祺就发现,它是仿的。
楼下的叫价到了110万,好像没有人要再继续竞价了。
鉴于方才蔺时年说过要她发挥她的皮毛,方颂祺赶在一锤定音前怂恿他:“我觉得这幅不错,升值空间比其他的画都要大~您可以试试。这小一两百万对您来讲完全不是问题,买回去随便挂厕所里也是很能提升您的格调~”
蔺时年笑了一下:“好,我考虑考虑。”
这个节骨眼了还只是说考虑而非直接出手叫价,他的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嘁,没能坑他成功,方颂祺感觉唯一的乐趣又丧失了。
楼下的拍卖师正在做最后的询问。
就在大家以为它就这么以110万成交的时候,忽然有人直接喊出了两百万。
卧槽。方颂祺顿时兴趣又起,挨着窗口循向找过去,究竟是何方冤大头。
只远远看到了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中年男人。
结果另一个冤大头竟然喊出了三百万。
对,不是别人,就是蔺时年示意魏必亮出拍卖牌的。
方颂祺乐得不行,赶紧给他递了颗葡萄,两眼放光露出崇拜之色:“您出手就是不一样~”
蔺时年接下了她的葡萄,也着眼,眼底浮有笑意,像被她的讨好取,乐。
楼下又加了五十万。还是那位中年男人。
蔺时年不负她所望,继续冤大头,也再加了五十万。
至此,《梦中缪斯》飙到四百万,高出市场的预估价太多。
其他客人全部在看热闹。
方颂祺站在窗户边,眯眼望向那个中年男人的位置,看到他在打电话,估摸着真正的买家在背后,现在在汇报情况,征询意见。
不多时,中年男人打完电话,举起拍卖牌,一口气直接递出了六百万的价格。
全场皆哗然。
方颂祺相信,明天,甚至此时,消息从拍卖会场这里传出去,在艺术品的圈子里同样会引发各种猜想。
“J.F.”的作品,极有可能会因此再涨一圈价格。
方颂祺转回头去看蔺时年,和会场上的其他人一样好奇他接下来的举动。
蔺时年不疾不徐地把茶喝完,才慢吞吞对魏必打了个手势。
魏必则根据他的意思,向拍卖师表示不再竞价。
“怎样?解闷了没有?”蔺时年望向她。
方颂祺彻底搞明白了,蔺时年根本不打算买,而是料准了对方势在必得,所以故意抬价。
比起解闷,她更好奇的是:“谁呀那是?劳您亲自下场宰对方?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
“我也不知道。”蔺时年眸光深深浅浅,“就是觉得挺有意思。”
骗鬼呢?方颂祺翻白眼。不就是不想说。
嘚儿,反正她也没兴趣知道。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蔺时年起身。
正合她的心意~方颂祺顿时又乐呵了,忙不迭跟上,下楼后,忍不住往会场里最后望去一眼。
到底是谁……
…………
蔺时年的“走吧”却是和方颂祺以为的“走吧”不一样,把她送回住所后,蔺时年连车都没下,就和魏必直接去机场了。
大忙人,连轴转得连和她打个离别炮的时间都没有,方颂祺乐得自在,总算睡了个好觉,一觉自然醒。
下午,自有专门安排的车子送她去机场。
这一回方颂祺没有再出意外,非常顺利地飞回了鎏城。
从机场打车回到公寓时,太阳落山已久,夜幕降临。
感受了几天澳门的气温,鎏城的夜竟难得地让方颂祺感觉到也是有那么一丝凉意的,伴着凉意,空气同样清新了不少。
但享受只是短暂的,待她拎着行李多走了几步,就又燥热得不行,急急加快了脚步。
到了楼层,她开门进去,迎接她的是自玄关开始落了一地的混杂在一起的男人和女人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