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这谷子怎么卖啊?”镇头到镇尾,楚明秋走马观花,却在这个老头面前停下了,他觉着有些好奇,怎么连谷子都拿来卖了。
“三角一斤。”老头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便不再言语,楚明秋楞了下,这显然是高价了,燕京市内大米才一角多一斤,最好的小站香米也才两角多一斤,这带壳的谷子居然要三角,这算天价了。
这集市上卖粮食的不少,有大米,有小米,有高粱,有玉米,各种都有,虽然没问价,可他相信,绝没有人卖出这样的天价。
“爷爷,我饿。”
楚明秋笑了笑,正准备起身,蹲在旁边的小男孩的话吸引了他的注意。小男孩穿着件宽大的衣服,显然这衣服不是他自己的,脚下却是双草鞋,一双脚冻得发青,小男孩努力缩紧身子,想用那件宽大的衣服,遮住脚下的寒冷。
小男孩的手指伸进嘴里,目光紧紧盯着楚明秋手中的切糕,楚明秋微微皱眉,随后又叹口气,拿出块切糕递给小男孩。
老头楞了下,可也没有言语,小男孩偷偷看了老头一眼,将爷爷没有表示,又看看楚明秋,楚明秋的目光包涵着鼓励,然后才接过切糕。
“别急,别急,慢点,慢点,这里还有。”
楚明秋见小男孩狼吞虎咽吃得飞快连忙劝解,小男孩这才稍稍放慢。
老头又叹口气,楚明秋伸手抓起麦子在手中,仔细看了看,金黄色的麦粒,在手中堆成一堆小山,黄灿灿的煞是好看。
“老爷爷,您这麦子怎么卖这么贵?比大米还贵了。”
老头没有回答,反而掏出烟杆装了袋烟,吧唧吧唧的抽起来,小男孩嘴里含着切糕咕哝道:“要给爸爸治病。”
楚明秋闻言便沉默了,他知道碰上什么事了,大慨这家人也是没办法了,只能卖掉粮食给家里人治病。
楚明秋知道这个时代的一些规则,工人干部,或者说,在城里,只要有工作单位,便不担心生病,公费医疗,医药费全额报销,子女父母生病,医药费报销一半,甚至70%,但这不包括农民。
农民若是生病,只能通过农村医疗合作保障,但僧多粥少,这个保障能提供的保障非常有限,多数农民依旧无法承担那沉重的医药费。
这医药费多少要怎么看,按照楚明秋在前世看个感冒的花费来说,这一世只能等死了。
可这个时代,看个感冒要不了一块钱,就算动个手术也只需要三四十块钱,非常廉价。
但这仅仅是对楚明秋这样的富二代而言,对农民而言,依然是笔非常沉重的负担,在现在的农村,农民收入低,一整年的收入可能才几十块钱,有些贫困的,甚至连这几十块都没有。
楚明秋又拿出块切糕递给小男孩,小男孩收下了却递给旁边的爷爷,始终呆滞的爷爷终于有些松动,他掰开切糕,分了一半给小男孩,小男孩摇摇头表示不要。
“大爷,您吃吧,我这还有。”楚明秋说着又拿出两块递到小孩手上。
小男孩这次没客气,拿起一块就吃起来,吃到一半,小男孩忽然抬头看着楚明秋说:“大哥哥,你能把我家的粮食买了吗,我爸爸还在卫生院等钱呢。”
楚明秋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好,就冲你这份孝心,我买了。嗯,十块钱够不够?”
爷爷楞了下接过楚明秋递来的十块钱,在手里攥得紧紧的,眼中冒起亮光,可很快这抹亮光便消失了。
“要不了这么多,这粮食不值这么多。”
楚明秋笑了:“既然可以卖三毛一斤,还计较这些作什么,走,我们先去卫生所看看。”
爷爷精神一振,提起粮食便走,楚明秋伸手拉着小男孩,俩人在人群中艰难的跟在爷爷身后。走了一谢路,路过一个鞋摊时,楚明秋站住了,给小男孩买了双棉鞋,可惜的是,这镇上没有成衣卖,要是有,等到卫生所,他就能给小男孩换装。
楚明秋从没出过这么远的门,不知道路上的开销多大,岳秀秀也是爱子心切,加上相信楚明秋,楚明秋是要多少给多少,所以楚明秋的这次经费是足足的,除了身上的上百元,背囊里面还有几百块。
没有成衣,楚明秋干脆买了块土布,这布是周围农民自己的织的,厚实,颜色却差,摸上去还有些硬,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织的。
镇上有好布,可楚明秋没有布票,这种土布不要布票,农民自产自销,换点油盐酱醋钱。